慶符縣。

一間小小的一進院子裡,許魁打了一桶水,把水罐裝得滿滿當當,轉過身,又看了看米罐,傻笑了一下。

環顧了廚房一眼,見柴也劈好了,窗子也補好了,他走進堂屋。

他的老孃、渾家正坐在那縫補衣服,兒子正拿著根針在穿線。

這一家子都是話不多的,見許魁進來,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起身看著他。

許魁拿起椅子上的短襖披上,想說些什麼,最好道:“我走了。”

“兒啊,就呆一天?”

“是咧,傍晚就得回營。”

許魁咧開嘴傻笑一聲,他兒子跑上前抱著他的腿,他又伸手摸了摸兒子的頭。

“這院子小是小了點,但真不錯,炭已經買齊了,回頭把肉醃了,今年能過個好冬。兒子再去掙個好前程來……”

說來說去,他無非只能說這些小事。

到最後,他又把短襖脫下來,遞在渾家手裡。

“你披上,外邊冷。”

“不用,回營了有衣服穿,這會兒太熱。新襖子丟家裡,過年穿。”

許魁轉身往外走去,他家小送到院門,他把門一關把他們攔在院子裡。

“別送了,沒啥好送的……”

小巷那邊有人走了過來。

“嘿,許魁。”

“茅乙兒?你也住這邊。”

“可不是嘛,韓先生給我們找的宅子,可不都在一片。”茅乙兒搓著手,打量了許魁的小字一眼,道:“你殺了四個?”

“巖方溝二個,有一個是老什長砍傷的。城門撿了一個,橫子山一個。”

“嘿,我們差不多。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許魁“嗯”了一聲,話還是不多。

茅乙兒道:“認得董娃嗎?除了賞錢,縣尉還給他家裡典買了五十畝田。”

“什長家也有,賴九兒不想要田,想換成錢,怕是想拿去賭掉。鮑班頭做主,把什長的渾家和孩子與賴九兒分了家,我早上才去看過。”

“嘖嘖。”茅乙兒搖頭感慨,“好日子過久了,不像我們這些逃難來的。好在我們哥倆也落地生根了。”

“你哪人?”

“興元府。”

“那比我老家利州更北一點,漢中那片吧?早丟了吧?”

茅乙兒道:“可不嗎?從我爹那輩就在逃難,越逃越窮咧。對了,你這次分在那個班頭手下?”

“姜班頭。”

“當什長了?”

“嗯。”

“我也是什長,在第五隊,班頭還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