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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蒲擇之率軍入城後,李瑕迎上前,第一時間通報了身份,以免被當作蒙軍誤傷。

“見過蒲帥,慶符縣尉李瑕領民壯迎大軍入城。”

“我知道你,慶符知縣李瑕李非瑜。”蒲擇之語速飛快,卻不多說,甚至問都沒問李瑕為何在城內,立刻又問道:“你可知城中蒙軍分佈?”

“知曉。”

“為我帶路,迎擊寇首。”

“是。”

“蒲黼,你速取城中拒馬,隨非瑜推進。”

“是!”

蒲擇之雖是文官,真打起仗來竟是雷厲風行,派親子當先殺敵,親自提刀押陣。

宋軍有兩成的重甲步兵執矛在前,八成弓弩手在後,有條不紊向前推進。

“靠後靠後!輕甲兵靠後……”

慶符軍士卒們被擠到一邊,看向那些重甲步兵,暗暗心驚。

火光當中,能看到他們每走一步,鞋底都在石板上留下汗漬。

他們的“步人甲”與“鐵浮屠”相似,成塔形一層一層的向上疊加,能做到防護全身。

從沱江到成都三百里餘山路,這些兵士身披六十斤重的步人甲,硬是在兩天內翻山躍嶺跑過來。

隔著面甲,還能聽到他們重重的喘息。

李瑕近一年來常有“宋兵不弱”的感慨,今夜這種感受又濃烈了幾分。

剎那間,一個念頭隨著這些喘息刺進他腦裡。

就是這些人,不畏艱險一次又一次面對蒙古鐵騎悍衛家園,最後卻被後世冠以“軟弱”之名。

試問這大宋朝的當權者們,情何以堪?

在大宋朝含恨而終的豈止一個岳飛?豈止一支岳家軍?

這念頭一閃而過,李瑕的腳步愈發堅定。

他走在蒲擇之身畔,隨著洪流般的宋軍迎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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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蒙古騎兵的身影出現在長街盡頭。

“籲咴咴……”

蒲擇之揚起刀,大喝道:“將士們,我等生於川蜀、長於川蜀,我等祖宗長埋於川蜀,豈容韃虜踐踏?”

“不容!不容!”

“此戰之前,我兒問我‘若敗,何顏見家鄉父老?’今夜我亦問諸將士,若敗,何顏見家鄉父老?!”

片刻後,宋軍將士齊聲響應道:“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