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云云正在窗邊看著斜對街的鹽鋪,轉身拿起桌上的東西。

那是她找人訂做的兩副面具,一個是漂亮的彩羽面具,可以蓋住左邊臉的傷疤;一個是黑漆惡鬼面具,可蓋住右邊完好的臉。

她站在銅鏡前,戴上左臉的彩羽面具,看到的是一個神秘漂亮的女人;換上右臉的惡鬼面具,看到的是一個樣貌可怖的女人。

嚴云云就這樣一會戴這個,一個戴那個,似乎怎麼也看不膩。

又有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

嚴云云轉頭一看,見是韓承緒來了,連忙把面具放下。

“義父來了,若有事派人來喚女兒過去就好。”忙不迭扶著韓承緒坐了,她又將火盆推過去,道:“給義父納了雙鞋,還想著傍晚送過去。”

說話間,她從案上將鞋拿了,遞在韓承緒手上。

這一通忙活,嚴云云才坐下說話。

“杜致欣那鹽鋪今早又運了五百石鹽入倉,早上不過開張一個時辰,生意卻是好。我打算三日後就動手,把事端挑起來……”

韓承緒笑著擺了擺手,道:“不是要問你這些。過來是與你說一聲,晚間一起吃年夜飯。”

嚴云云一愣。

“早點忙完,把這茶樓關了,大過年的,能有幾個人來喝茶?”

“義父是在後衙過年?我豈好過去的。”

“本想說我帶巧兒到你這來支一桌,江縣令不肯,那你我父女依舊在他那過便是。”

嚴云云以往陪過許多高官,卻沒與其一起過年過,道:“不太好吧?我這身份豈好與官……”

韓承緒道:“你是替阿郎做事的,該有底氣。你是我的女兒,踏踏實實的。”

“是,女兒知道了。”嚴云云低下頭。

“走了,你早些過來。”

“女兒扶父親下去。”

韓承緒支著膝蓋站起身,稍有些絮叨地說道:“我收你作義女,就是真將你當作女兒,不是說著玩的。往後還盼著你找個好人家,生個外孫,家裡才熱鬧。”

“哪能有甚外孫呀?女兒也不嫁人。”嚴云云搖搖頭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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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嫁給他啊,作妾也行,但我肯定是不能像巧兒一樣給他作妾的,只能死了這條心了。”

江荻坐在小院中,抬頭看著天空,喃喃道:“但其實不嫁給他也行,甚至以後不再見了,他忘了我也行。因我思慕他,就僅是思慕而已,與他無關。

他說教如何讓旁人想娶我。但我漸覺得,我學會的是女子不一定只有相夫教子、三從四德。我也不願這輩子只有男女之情,要能做出些事才好,卻不知能做何事。”

她說到這裡,轉頭看向身邊的高挑女子,又問道:“我不該與你說這些心事的。啞女,你有心事嗎?要如何才能告訴我呢?”

那高挑女子沉默著,搖了搖頭。

“你沒有心事啊。”江荻道:“那我再跟你說哪些故事呢,說李縣尉如何守住慶符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