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明帶著張世斐進了酒樓,環目一看,眉頭不易查覺地皺了皺。

江春、房言楷都已到了,李瑕卻還沒來。

“張員外。”江春起身笑道:“非瑜一會就到了,必向張員外賠個不是。”

房言楷也已起身,臉上帶著些許假笑。

縣裡既答應給張遠明賠錢,只要李瑕再賠個禮,這件事也許就能過去……這是他們都希望的。

但今夜李瑕卻還是這個態度,讓他們深感憂慮。

讓人意外的是,張遠明竟沒有生氣,很和煦地笑著,擺手道:“無妨,無妨。李縣尉事忙,不像老夫是個閒人,他來晚些理所當然,我們等等他。”

“是。張員外果然有度量。對了,二郎怎沒來?”

“臨出門前,他突然身體不適,不必管他。”

……

換作任何人,被搶了糧食、燒了家宅,都不會與人善罷甘休,唯有張遠明氣度恢弘,打算給李瑕一個道歉的機會。

雖然,殺手已經請了,李瑕道不道歉都得死。

但張遠明打算在今夜的宴席上先原諒他。

如此一來,等過幾日人死了,也不會再懷疑到他張家頭上。

沒想到那豎子官階最低,竟還敢來得最晚。

狂傲。

又等了好一會兒,李瑕終於來了。

江春、房言楷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反倒是張家父子二人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李瑕走進大廳,身上卻是沾著些血跡。

“非瑜,你這是……”

“莫不是蒙軍又來了?!”

“房主簿莫驚。”李瑕不急不徐見了禮,道:“我來得遲了,還請諸位勿怪。因路上遇到了刺殺,耽誤了些時辰。”

“刺殺?”

“是,我與北面世侯結過仇,想必是他們派人刺殺我。”

江春忙噓寒問暖幾句,李瑕只表示不要緊,顯得十分從容。

遇到這種事,怪罪他來遲的話,廳中幾人便說不出來。

連張家父子也不得不感慨幾句,又誇李瑕勇武,像是與他毫無過節。

寒暄之後,李瑕忽問道:“張員外家的二郎沒來?聽說他也要一起赴宴。”

“卓兒身體不適,可惜今夜不能與李縣尉相見了。”

“可惜了。”李瑕道:“我很遺憾。”

此時宴席上氣氛頗好,其樂融融。

張世斐低著頭,想著李瑕遭到蒙人刺殺才好,等過幾日褚富殺了李瑕,正好可推到蒙人頭上。

簡直是送上門來的替罪羊……

下一刻,江春問道:“非瑜還帶了五個匣子,莫不是禮物?”

張遠明撫須而笑,道:“想必是的,難怪李縣尉問卓兒為何沒來,原是算著人數帶了禮物。”

“倒不是禮物。”李瑕道:“開啟看看就知道了……劉金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