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給過你了?”

“那是房錢,你的同伴今日吃了四隻豬蹄,還沒給錢呢。”

李瑕遞了一串銅錢過去。

小道士卻不走開,又問道:“居士在想什麼?”

“在想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小道士一皺眉,嗔道:“居士住在我們道觀,卻打佛家禪機,甚是可惡。”

“道長也甚是可愛,叫什麼名字?”

“你才可愛,我十三歲了,又不是孩子。”

小道士長得很矮,抬頭看著李瑕,只覺對方雖然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身材實在高了太多,彼此像一個大人一個孩童。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鄭重道:“貧道孫德彧。”

李瑕道:“白天沒空,孫道長和我聊聊這延慶觀吧。”

“不叫延慶觀,叫重陽觀。”孫德彧又把手一攤,道:“給錢,給了錢,我……貧道才和你聊。”

“給你。”李瑕問道:“這裡叫重陽觀?我以前來遊玩時還叫延慶觀。”

“胡說。金大定九年,我全真教掌教重陽真人途經開封時仙逝於此。次年,我全真教弟子為了紀念掌教重陽真人,在此建重陽觀,從未稱過什麼‘延慶觀’。”

“王重陽?”

孫德彧抬起頭,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道:“你不要亂喊祖師名諱。”

“繼續說重陽觀。”

“後來,掌教長春真人命棲雲真人主持重陽觀,並進行重修,如今已修了二十三年還未修完,我全真教要修上三十年,建一片宏偉的大宮觀!”

李瑕又拿出兩串銅錢遞過去。

“孫道長,你我作個約定,說人只說全名,知道什麼儘管說,可好?”

孫德彧猶豫了一會,四下看了一眼,摸過李瑕手裡的錢,脆生生應道:“好。”

“長春真人是誰?”

“真人俗家姓丘,諱處機。”孫德彧很乾脆。

“丘處機?繼續說,全真教、重宮觀。”

“那就從長春真人……丘處機成了我全真教第五代掌教說起吧。”

孫德彧把錢往袖子裡一揣,丟開撫塵,拉著李瑕在階上坐下來。

“四十年前,天下大亂,我掌教長春真人丘處機招安了山東義軍,安撫一方動盪,金廷與宋廷先後遣使召請,皆不應詔。

成吉思汗……鐵木真,還是叫大汗吧,我害怕。總之大汗聞其名,遣使來召。長春真人丘處機毅然率弟子十八人,跋涉萬里,歷盡艱難,兩年後抵達西域大雪山,因大汗屬馬、長春真人屬龍,事稱‘龍馬相會’。

大汗三次召見,並將與長春真人的對話編集,名曰《玄風慶會錄》,長春真人勸大汗‘去暴止殺’、‘濟世安民’,從此汗庭對中原始有緩和之策。事為我全真教於天地之大功,無量壽福。

大汗還對長春真人禮遇甚隆,尊為神仙,賜以虎符、璽書,命他掌管天下道教,並免除道院一切賦稅差役。從此,我全真教道門四闢,道侶雲集……”

“哦。”

孫德彧又道:“長春真人仙逝之時,遺命棲雲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