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安吃肉的時候,很慢很慢,慢到讓那少女都看不下去了,嘴裡嚼著肉,含含混混的罵道:“你這人就是婆婆媽媽的,吃一口肉看的人心急。”

何長安笑道:“民以食為天,細嚼慢嚥,是對食物的尊重啊。”

少女懶得理他,大吃大嚼,唯一令她氣惱的,便是何長安大口喝著烈酒,卻不給她斟滿。

‘你又不是我爹,憑什麼呀……’

不過,終究是少女心性,所謂的吃肉喝酒,要是不過是一種氣氛、一種豪爽的感覺而已,並非一定要大碗喝酒。

如此想想,便也就放過了何長安。

不到一盞茶工夫,一大鍋肉,就被洗劫一空,只留下幾根‘雞肋’似的肉骨頭,食之有味、棄之可惜。

何長安搖頭苦笑,自己先盛滿一大碗肉湯,慢慢喝著。

那少女打著飽嗝,讓妖族少年給她端來一盆乾淨的雪,將手臉胡亂清洗一番,便開始喝酒。

大散關的高粱酒,味道很一般,就是有些烈。

少女喝了小半口,就大喊‘好辣、好難喝’,看著何長安似笑非笑的神情,卻偏要逞能,仰脖子將小半碗酒一飲而盡。

然後,便開始使勁咳嗽,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你的酒好難喝,你咋喝下去的?”少女用袖子抹去眼淚、鼻涕,滿臉嫌棄的將酒碗推開,再不想當女俠了。

何長安看的暗暗好笑,面上卻溫煦如故,笑道:“我就說了,十八歲以前,不能喝酒的。”

少女不屑的揮揮手,往木牆上一靠,扯過斗篷包住身子,露出一臉倦容:“我得睡一會兒,你忙你的。”

她頭一歪,時間不久,便發出細微的呼吸聲。

何長安瞅一眼那少女憨態可掬的睡姿,心中一片寧靜,聽著木屋外的北風呼嘯、大雪紛紛,竟也有了一絲睏意。

不過,他還是強打著精神,斜倚在床邊,捧一卷書慢慢讀著。

半夜時分,何長安猛然醒來,一抬頭便看見那少女依舊在酣睡,小臉上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似乎夢到什麼好玩的事情。

平緩悠長的呼吸,幾乎微不可查,顯然,修習過神秘的呼吸吐納之法,讓何長安羨慕不已。

他撿起落在一旁的書卷,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床棉被,輕輕蓋在少女身上,又給火盆裡添了一些木柴。

少女在夢中,翻了個身,嘴裡嘟噥了一句‘討厭’,便又沉沉睡去。

這丫頭,也是心大啊。

何長安笑了笑,翻開一頁書,藉著火光讀起來,體悟其中關於劍的意思,倒也有滋有味。

……

黎明時分,外面的風停了,雪卻越下越大。

少女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何長安裹著一張羊皮,在那裡看書。

低頭看一眼身上多出來的一棉被,小臉一紅,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何長安,我實在睏倦的不行,就睡著了。”

“謝謝你的棉被。”

她像一隻賴床的懶貓,調整一下睡姿,將被子裹得更緊些,只露出一張臉,撲稜著兩隻狹長眼睛。

“何長安,你咋不問我叫什麼名字?”少女突然問道。

何長安放下手中書卷,溫言笑道:“擔心問了你也不說啊,何況,我可沒有一把絕世好劍送你。”

“我是窮光蛋一個,怕你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