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路南行,專挑那些荒無人煙之地,走走停停,白天趕路,晚上準時宿營,看上去更像是一場漫無目的的遊山玩水。

這讓妖族少年閬肥很疑惑,但他不敢、也不願去問。

何長安說什麼,就是什麼,逆來順受,從不曾違逆。

何長安的生活很規律,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打拳,翻來覆去就那一套‘古拳法’,閬肥估摸著自己都快學會了,這個人族卻樂此不疲,從不間斷。

打完拳,何長安還會練一會兒劍。

不過,他練劍的時候,很是古怪,手中竟然不提劍,只是拳掌虛握,猶如存在一柄無形之重劍。

一招一式,一絲不苟。

看的妖族少年心頭煩躁,卻又實在無聊,便常常蹲在不遠處,手裡捏一根小木棍,默默模擬何長安的‘劍法’,覺得似乎學到好幾招頗為厲害的殺招。

這讓他有些興奮,思忖著,若是再能偷學幾十招,應該能夠弄死何長安吧?

不過,想想罷了。

如果絕世劍法那麼容易學,還不如改邪歸正,收起自己的怨念,老老實實拜何長安為師……

對妖族少年的心思,何長安心如明鏡,卻從不去遮掩什麼。

他的拳法有招有式,只要留心偷學,一段時間後,就算是一個很愚笨的少年,也能模仿個七八分形似。

但他的劍法,卻根本就沒有劍招,也沒什麼玄之又玄的講究和心法。

而是一種意思。

一種他目前抓不住、摸不到的意思。

至於具體是什麼意思,其實就連何長安自己都有些迷惑,他到底在捉摸什麼意思。

這就很玄妙。

他最近一直在參詳‘劍氣遠’,這門劍法很奇怪,根本就沒有什麼精妙法門,也沒有任何實用招式,就是一段故事。

在故事背後,還有一點點意思。

劍有不平意,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這一次遠遊江湖,表面看上去,很是散淡,漫無目的。

實際上,何長安心裡很清楚,他要去的地方,叫劍門。

或者,叫真武山、或武當山。

劍氣無所謂近,也無所謂遠,便如劍鋒兩邊,皆可稱之為‘利器’,只要能殺人的,便是一把好劍。

這是他在‘劍氣遠’裡悟出的一點意思。

當初那名悟劍多年,突然一朝悟道,隨手一劍,便斬殺一隻沉睡數萬年之久的玄武,令其血肉之軀化為真武山、武當山,這種陸地劍仙的法門,就是意思。

他想去的地方,就是當年那位仙人悟劍之地。

當然,他也是做好了無功而返的心理準備,畢竟,修行一事,看似與平日的勤學苦練相關,但實際上,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氣運,機緣,心境,勤苦,這幾樣缺一不可。

這世上,勤勉耕讀、數十年如一日的人多了去,但功成名就者,唯有少數幾人。

更多的,只是作為一種文化傳承,慢慢延續罷了。

修行之事,也是如此。

否則,天下早就劍仙遍地走、武夫不如狗了。

……

日子過的不鹹不淡,何長安、閬肥的行程,也是不緊不慢。

如此這般行走二十餘日,便到了大河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