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山上的好漢們,對何長安的及時援手甚為感激,盛情邀請他去山寨喝過一場,才能放他走。

無奈之下,他只好跟著上山了。

他喜歡這幫人,就算他們直言不諱的說過,他們曾經是邊卒,後來淪為刑徒,打死那幫狗日的看守後,便成了一群流寇。

不過,顧忌著江湖上最忌諱的交淺言深,何長安悶聲喝酒,沒敢多問。

亂世之際,泥沙俱下。

就衝他們敢跟妖鬼之物叫板,怎麼著也算是一群站著尿尿的,這是何長安的道理,與大唐無關。

十幾壇劣酒喝完,漢子們的喧鬧聲漸漸變得稀稀拉拉,終於,沒人吭聲了。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何長安。

沒什麼惡意,反倒很溫暖。

這便是老讀書人說的,物以群分、人以類聚,有些人,隔著千山萬水咬牙切齒,而有些人,一面之緣便成了朋友,沒什麼道理可講。

何長安端了半碗殘酒,搖搖晃晃起身,向著居中而坐的那名魁梧漢子笑道:“大掌櫃的,酒喝好了,我該出發了。”

大掌櫃的也端半碗酒,一飲而盡,道:“以後路過青狼山,一定記得來喝酒。”

“好。”何長安喝了碗中酒,背了行囊,轉身下山。

十幾條漢子起身,目送著何長安頭也不回的下山而去,良久,方才落座,每個人的情緒莫名的有點低落。

……

大散關一帶,一場大戰剛剛結束,鄭紅袖一臉疲憊,端坐在大帳裡翻看戰報,眉頭緊鎖。

情況比預計還要糟糕。

鬼族部落此次南下,幾乎是傾巢出動,就連那些老弱婦孺都被驅趕、裹挾而來,被安排在兩千裡外的大片草原上,放羊牧馬,為鬼族大軍提供源源不斷的給養。

可即便如此,鬼族的那些半人半鬼的兵卒,顯然是餓壞了,戰場上,只要有一名人族兵卒被打死,便有數十名鬼族兵卒撲上去搶食……

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人族方面,憑藉軍鎮的防禦大陣,兵卒減員並不明顯,就是維持大陣的靈材消耗太大,短短三個多月,就讓她這位鎮守使捉襟見肘。

最令她頭疼的,還是陰煞之氣。

每斬殺一名鬼族兵卒,天地間就會多出一縷陰煞之氣,對鬼族來說,那東西就是大補之物,但對人族的防護大陣來說,就是毒藥。

好多邊卒陰煞入體,不僅漸漸喪失戰鬥力,且成為極大的不穩定因素,就像鬼族埋在人族大軍中間的禍根……

‘狗日的何長安怎麼還不來?’

鄭公曾經親口說過,何長安體質特殊,修煉的功法古怪,能夠幫她一個大忙。

可那幫書院讀書人抵達大散關,都兩個多月了,何長安卻遲遲不見音訊,鄭紅袖都後悔當時沒有將那小子帶在身邊。

……

緊趕慢趕,快走到大散關時,何長安遇到麻煩了。

阿酒呆在長安城裡,靜極思動,也不知腦子裡哪根筋錯了,竟然帶著小靈狐一路向北方邊境而來,說巧不巧的,在一座小鎮上遇到何長安。

何長安正在一間包子館吃包子,覺得有人在瞪他,抬頭一看,就看見黑而平的阿酒,似笑非笑的瞅著他。

他鄉遇故知,先來七八籠包子再說。

“羊肉餡兒的,剁點蔥末,提味兒。”何長安大手一揮,看起來就像個有錢人。

“再整兩碟蒜泥清油碗,蘸著吃才叫香。”阿酒轉頭,朝包子鋪的婦人隨口吩咐,看樣子最近在長安城裡混的還可以。

包子鋪婦人答應著,在廚房裡忙乎,何長安這才微微皺眉,問道:“怎麼把小狐狸也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