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縣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零零總總,連城外郊區那些零散農戶算上,也不過三千多戶人家。

走在破敗的街道上,看著那些有氣無力、面容枯黃、目光呆滯的商販和行人,何長安略微有些疑惑。

為何、大家都是黑眼圈?

在他的想象中,所謂大唐,便會有大唐的氣象;再怎麼不濟,也不會是這麼一副集體操勞過度的疲軟狀態……

而且,男女都一樣?

難道,真是安史之亂前後的大唐?

或者,乾脆就是唐末……

原主是個文盲,除了會寫自己的名字,滿腦子全是打架鬥狠、勾欄聽曲、欺軟怕硬、吃拿卡要、夜不歸宿;

反正,就是個人渣。

‘連皇上是誰都不知道,這種人怎麼混到衙門去的?難道,真是因為上面有人?’

‘就算是臨時工,也不該如此瞎搞。’

何長安搜盡腦汁,卻始終想不起,何家有什麼當官的、有錢的親戚;此外,他也沒有個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禍國殃民的表姐……

以便宜老爹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能夠生下‘捕快何長安’如此俊俏的兒子,估計當年已經很努力了。

‘難道,是那位包養我的村姑姐姐?’

何長安把自己逗笑了。

記憶中,昨晚、可是人家第一次來……

……

如此胡思亂想著、走著,對那些小商販明顯就言不由衷的問候、諂笑,他不得不耷拉著眼皮,愛理不理的,皮笑肉不笑,活脫脫一副衙門小吏嘴臉。

這種人在藍星老家,早已絕種。

因為、全被板磚拍穿越了。

嗯,原本的‘捕快何長安’,就是很欠打……

“何爺,早啊。”快到衙門口了,路過一個包子鋪,一個滿臉堆笑的中年漢子點頭哈腰的跑出來,麻溜的抓起六個包子,用麻紙包了,

“何爺,這是您最愛吃的醬肉包,又肥又膩,是小人和渾家趕早起來才包的,皮薄餡兒多,最合您老……心意。”

何長安隨手接過包子,慣性的要掏錢,於是便伸手入懷……

不料,那包子鋪的老闆臉色大變,猶如大禍臨頭般,嘴唇哆嗦著,就差要跪下磕頭:“何爺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再不敢多嘴了,再也不敢了……”

何長安一愣,不動聲色的將手從懷中拿出,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捕快何長安、在這未央縣該是有多渣啊,能活到十八歲還真是個奇蹟……’

好人沒好報、禍害遺千年,說的就這他這種人吧;不過也挺好,好不容易重生一次,能活個千兒八百年的,倒也是美事一樁。

縣衙很破舊,但佔地面積還挺大,門口兩隻石雕獅子殘缺嚴重;從大門、圍牆、堂口等的尺寸和材料來看,應該也曾很威風過。

跨進縣衙的高門檻,穿過靜悄悄的衙口、走廊,便是衙役房等一溜十餘間‘辦公室’,便是俗稱的三班六房。

不入流,幾乎全是混日子的主兒。

何長安走進快手房時,其他五六名快手歪坐木凳上,背靠著牆壁,人人臉色蒼白、頂著黑眼圈正在睏覺……

‘大唐男人,都這麼辛苦?’

何長安看著眼前一幕,想想自己,搖頭苦笑,這個大唐實在是……有點扛不住啊。

根據原主的人設,何長安晃悠悠的走到自己的桌凳前,一腳便將快手胡老四踢的滾出去,混不理會對方的咒罵,攤開手裡的麻紙,開始吃包子。

“何長安,你小子橫什麼橫,信不信我罵死你?”胡四低聲嘀咕著,挪個地兒繼續靠牆睏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