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兩個人的關係肯定不一般。”護士手腳麻利的換完藥瓶:“這若是一般的同事,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你一般見識。關係好的就不用說了,關係差的,壓根兒來都不會來。”

“你這觀察倒是挺仔細的。”

“不是觀察仔細,而是見得多了。”護士收好東西:“這人沒病沒災的時候都覺得外人好,覺得家裡人煩得不得了。真要生病了住院了,才知道,家人就是家人,外人就是外人。尤其是那些生大病的,那守在病房裡的哪有一個是外人,都是自個兒的家人。”

“父母?妻兒?”

“配偶,且以妻子居多。”護士道:“等你能動彈了你可以起來看看,這病房裡但凡是妻子生病的,照顧她的多半是自己的母親。但凡是丈夫生病的,伺候的多是妻子。但凡是孩子生病的,那守在床前的多半是媽媽。老人生病的,伺候她的多半也不是她的兒子,而是她的兒媳婦。”

“這兒媳婦照顧婆婆不應該嗎?”

“沒說不應該,只是不落好。”護士抱著東西往門口走:“你要不信,你可以去聽聽,那些婆婆們啊,一邊接受著兒媳婦的照顧,一邊說著兒媳婦不好。遇到脾氣差的,當著醫生跟護士的面咒罵自己的兒媳婦。也就那些兒媳婦們脾氣好,遇到像我這樣脾氣差的,我才不管她的死活呢。”

“你這話要是讓你男朋友聽到,他該傷心了。”

“虧得我沒有男朋友。”護士笑:“天天在這醫院裡待著,沒有看慣生死,倒是恐婚了。”

目送著護士離去,趙陽陷入了沉思。

離開病房的朱利利並沒有急著下電梯,而是去了衛生間。

這是一家有些年頭的醫院,為了照顧病人的情緒,病房那邊進行了二次裝修,基本上能換的都給換了。因為每個病房內都設立了單獨的衛生間,公共衛生間這邊就沒有進行返修,還保持著從前的樣子。除了公用設施比較陳舊外,牆壁是斑駁的,廁所門大多也都壞了。

朱利利原本只是想洗個手,可聽到流水的聲音又想方便一下。剛蹲下去,就聽見兩個拖拖拉拉的腳步聲。

“你說咱們醫院的領導都是怎麼想的,這病房都有獨立衛生間,偏咱們值班室跟護士站沒有。”

“還能怎麼想?”另一人道:“這病人是上帝,當然得好好照顧著。院長也好,主任也好,人家那房間裡都有獨立衛生間,人家也考慮不到咱們這些小魚小蝦的需求。”

“說白了就咱們命苦唄。”

“行了,別抱怨了,這年頭能有份安穩的工作就不錯了。”那人道:“我跟你說,我們班同學,一個個那是擠破了腦袋想要往咱們醫院裡安置。可工作崗位就這麼多,這要是沒點兒關係,還真進不來。”

“我就沒什麼關係。”

“那是前幾年,現在……難了。”兩個人打鬧了一會兒,“那個……我想上個大號,你能陪我一起不?”

“上個大號還讓人陪啊。”

“我這不是害怕嘛。”那人道:“聽人說這間廁所鬧鬼,甭管是真是假,多個人陪著總是好的。”

此婚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