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難才能見真情,容禎也笑了笑,他敢放定遠軍在城中,就是知道蘇敞之不會對容歌動手,或許在他選擇扶持容池以後,想過逼宮奪位,可意外就是容歌還活著,蘇敞之入京只帶了二萬人馬,他隨時能帶著容池撤回定遠。

「老大嘴上說著想當太子,實則野心都寫臉上了,想要朕的位置!」容禎笑容一收就狠戾了起來,陰聲道:「貪心不足蛇吞象,這道冊封東宮的旨意,朕偏不下!」

容簡已經死了,定遠軍一動,京軍的全部主力都會對準他,京中所有兵力加起來少,兩萬定遠軍勝算不大。

容禎扶著祿淶出了議事殿,烤著烈陽說:「有軟肋的定遠軍不可怕,最狠的人還是容簡。」

「聖上,外頭熱啊,」祿淶焦心道:「中暑了就不好了。」

容禎抿唇,沒有後退,冷冷的說:「都是璃王一脈,怎麼就天壤地別呢。」

——

鎮北王的訊息長了腿,在毒疫的壓迫下,仍然掀起了千層浪,不過最令人驚愕的是漠北輔將時言的上任。

容歌疲於城中毒疫,在她毫無頭緒之際,費浦和突然來了,璃王舊人分崩離析,容歌身為主子御下不利,反倒讓人利用了,只有費浦和,從她在公主殿時,就一心一意對她好,教她為人的道理。

不辭辛苦的讓容歌記住「善」字。

容歌雖不認為自己做到了,卻也沒離經叛道,再見費浦和,容歌只覺得他搖搖欲墜,朽木之年,還拖著病體。

容歌不願讓他受苦,紅著眼讓人送費老離開,費浦和扔了柺杖,指著容歌罵,「這毒疫你一個人解的了嗎,人都死到老夫隔壁了,指不定明天一早老夫的屍體都得你拉出去燒了。」

容歌一急,「師父說什麼胡話!我……我怎能讓你一把年紀還為不孝徒兒操勞。」

費浦和佝僂的腰走近容歌,山羊鬍都短了一截,顫顫的說:「歌兒,反正師父也快要入土了,能幫你一把是一把。」

費浦和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

容歌讓小頑童攙扶著費浦和,酸心道:「師父,徒兒真不孝,你入太醫院是為了幫我,入淵王府還是在幫我,可我什麼都給不了你。」

「傻孩子,」費浦和氣息不穩,皺紋摺疊的臉上帶著笑意,「你每走一步,師父都看著呢,沒讓師父失望過。」

容歌啞聲,「師父……」

費浦和執意跟著容歌入了疫區,他顫顫巍巍的模樣容歌實在不放心,多派了兩個人跟著。

看見忙活的宿青喬,費浦和笑了笑,宿青喬擦擦手跑過來,「費老?」

「是喬兒,」費浦和說:「你也跟著,趁老夫還能張開口,我說的話你們就多聽聽。」

容歌和宿青喬異口同聲道:「是。」

費浦和拄著柺杖艱難的去檢視病患,寬大的袍子遮住了嶙峋的身軀,他說:「歌兒,我比你瞭解建弼他們,小簡那孩子,太執拗了,心不好。」

「容簡和程老他們從一開始就有謀逆的心思,這些師父都不知道吧?」容歌低聲。

費浦和直接坐在地上診脈,裹著防疫的藥草面巾,說話有些慢,「不知道,小簡活著出來,我們幾個老傢伙都很照顧他,他慢慢長大,主動表明要替王爺討回公道,他說話得體又為人沉穩,十年光陰還真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我們這群老傢伙開始力不從心,小簡卻越來越強大,他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壞的,我也說不上來。」

或許是從璃王府那場屠殺的夜裡,或者是在後來日復一日的磨練中。

「歌兒你可以恨他,但師父想說,小簡一開始也是個很好很單純的孩子,王爺照顧他,他三天兩頭都在璃王府,他第一次在訓練場握槍都是王爺教的。」費浦和回想起當年光景,收回了診脈的手,說:「小簡是璃王這輩最小的孩子,王府總是能聽到他欣喜的滿院喚璃王哥哥,若是沒有那場災難,在王爺的悉心教導下,他也能夠成為一方梟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