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馳禹舔向容歌的唇,咬著她說,「吃。」

終於把江大爺請上了飯桌,容歌說他吃什麼,江馳禹就乖乖吃什麼,時而捂著胸低低咳嗽幾聲。

容歌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的寒下來,自我消化的忍過去,又給江馳禹盛了碗藥湯。

江馳禹一口悶下。

「這藥膳不能斷。」容歌硬梆梆道:「起碼在我找到下一階段的治療之法前,你必須每頓都吃。」

江馳禹擦了擦嘴,「太補了,歌兒,養過頭了,本王有氣沒處使啊。」

容歌眼神一緊,擱下筷子,「你想幹啥?」

這一聲就把江馳禹唬住了,江馳禹趕緊賠笑,替她夾菜說:「夫人多吃點。」

飯桌上安靜了會,容歌主動開口,「我今個在議事堂,見到陸縉了。」

江馳禹一頓,沒有過多的表情。

「陸縉什麼時候來的中都?」他問,「定遠那邊派他來,還要什麼?」

容歌說:「陸縉對我很客氣,他是來見父皇的,父皇晾著他沒見,今個議事堂父皇也沒來,公務太多,他本就抽不出時間,接待的是張喜,拉著陸縉打太極呢。」

江馳禹瞭然,「張喜越來越圓滑了。」

「嗯。」容歌點頭,這點她不否認,張喜現在佔的是內閣首輔的位置,他比起蘇首輔多了靈巧,比起魏常更多了忠心與正直,為人處世毫無紕漏。

現在內閣上下都聽他拿主意。

「張喜把陸縉安置了,堂上給我使了眼色,意思是看我能不能幫他拖拖陸縉。」容歌低頭喝了鴿子湯,壓著唇繼續道:「可惜陸縉不想同我說話,見我就跑。」

「哦?」江馳禹吃的不多,怕胃裡難受便停了筷,「陸縉有事也不會找你說,你舅舅現在恨不得你撒手不管事,帶著本王浪跡天涯去呢。」

容歌無奈。

的確是這樣,蘇敞之甚至還專門派人給容歌送了「浪跡天涯」的行程圖,一路上他都安排的妥妥當當,只要容歌肯動身,絕對快樂到吐。

可容歌瞥了眼就扔了,她不會去的。

江馳禹看容歌短暫失神,就伸手幫她擦嘴角,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容歌回想半年前那難捱的時光。

故意打斷容歌的思緒,江馳禹說:「太子爺久駐定遠,背地裡嚼舌根的多著呢,定遠這是坐不住了,想繼續更大的談判。」

「中都剛有了雛形,休養生息也才開始,我們現在每走一步都是登天的難,哪還能便宜定遠,讓他們肆無忌憚的提條件。」容歌不悅的嗤了聲,「陸縉來就來了,拖著吧,大不了我明天起就纏上他,我倒要看看,他能跟我玩幾天。」

江馳禹笑道:「夫人要本王日日獨守空房就算了,還要出去糾纏別人,怨死了。」

「……」

容歌湊近江馳禹狠狠的蹂躪了幾把,埋在他懷裡,細聲說:「那你就好好聽話,好好吃藥,快點好起來。」

江馳禹捏了捏她的後頸,低低「嗯」了聲。

兩人也不叫下人來收拾碗筷,吃飽喝足就擁在一起安靜的坐著。

江馳禹的身體一點都不好,他成了一個完完全全的病人。

容歌每天都在擔心他。

江馳禹甚至覺得自己去了閻王殿,他在閻王跟前走了一遭,瀕死之際,耳邊殘留的還是無休止的兵戈,容簡那狂妄放肆的陰笑……

一場噩夢,永無止境的噩夢。

定遠軍和錦衣衛先後衝出北城,用最無畏的犧牲……江馳禹被定遠軍拽起來扔在了馬背上,一路狂奔。

汴京城所有該撤退的人,都在容簡殺入皇城之前拖家帶口的南下了,至於那部分走不了的,有的死了,而有些還活著……

容歌在南下的馬車裡泣不成聲,她顫抖著手去摸江馳禹的脈搏,一點都摸不到,黏稠的血糊住了她的眼,她一度以為自己抱的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