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歌看著蘇敞之,潤著的眼角同委屈的心相觸,她幾欲落淚,最終還是忍住了。

「歌兒,你不一樣。」蘇敞之看著容歌笑了笑,他還很年輕,笑起來一樣能吸引千金小姐的花絹,十分的英俊,他輕聲慢語,「舅舅不要你承擔這些,從來不要,舅舅也不希望你因此過的不開心,這一切的恩怨,都與你無關,你不用強迫自己,不要被前事束縛。」

「可是,我怎能讓舅舅一個人去做這危險的事呢?」容歌搖頭,「我不願,我以前小,你們都不告訴我,讓我安然無恙的長到如今,可現在我都知道了,前朝舊怨,於我骨血相連,身為璃王嫡孫,我該去扛,反而是舅舅,不應為此讓自己身陷囹圄。」

蘇敞之皺眉,「傻孩子,說什麼呢?你一個女娃,誰要你去扛了!那要舅舅幹什麼!」

容歌咧嘴扯出一個難堪的笑,「所以舅舅暗中留在汴京,一直在查璃王府的舊案嗎?你不回定遠,被發現了怎麼辦?」

蘇敞之臉色變了變,嘆氣說:「定遠安穩,不用擔心外敵來犯,有你陸縉叔盯著足矣,舅舅不來汴京,心中難安。」

「那程老他們呢?」容歌說:「還有其他人,比如宿青喬,他們都在汴京,有他們一邊照顧我,一邊查當年的蛛絲馬跡,也是一樣的。」

蘇敞之忽然頓聲:「不一樣。」

容歌一愣,察覺到了什麼,小心的問:「怎麼了舅舅?程老他們……」

「他們與舅舅是關係親密,在定遠這些年,不止程老,還有喬兒的父親,我們日日期盼著沉冤得雪的那一日。」說到這,蘇敞之停了幾息,才接著道:「可一切都有舅舅安排,他們身份敏感,稍有不慎就怕功虧一簣,奈何你也看到了,程老他們年紀大了,怕等不到璃王府清白的那一天,所以心裡急了些,有時候也不聽舅舅的話,貿然行動,汴京是什麼地方,他們萬一被人盯上,舅舅怎麼辦?」

所以蘇敞之就自己來了,哪怕再危險,也要把局面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發生預料之外的狀況,可以第一時間安排程老他們撤離。

容歌明白了,抬眼看著蘇敞之,又心疼又愧疚。

「舅舅多年來不肯成家,一直在默默做這件事。」容歌說:「這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舅舅用了二十年,還沒有完成。」

蘇敞之輕笑,「太難了,可舅舅已經看到盡頭了,世上無難事,只要有心人。」

容歌也笑,「現在好了,我陪著舅舅一起,為祖父和父親,為母親……為璃王府所有人,討回公道。」

「你不行。」蘇敞之態度異常的堅決,道:「程老他們找你,舅舅從未同意過,我千叮嚀萬囑咐,他們還是把真相告訴了你?若你當初不知道這一切,又怎會在宮內遇險?」

容歌半張著嘴吧,來不及反駁。

蘇敞之又道:「舅舅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決不允許你再置入險境。」

「我……」容歌徹底懂了蘇敞之的意思,他雖然護住了程建弼他們,可璃王舊人無所顧忌,而蘇敞之有。

所以程建弼他們一直瞞著蘇敞之同自己接觸,自己在宮內知道真相暗查遇險,也是程建弼他們冒失的結果。

這些,蘇敞之現在也知道了,他入京已然查明瞭容歌被賜死的緣由,心下正憋著一股怒火無處發洩呢!

回頭再找程建弼他們算賬!

可現在想想,容歌不後悔。

她說:「這也是我應該做的,甚至……我比舅舅更適合去做這件事。」

「你不適合。」蘇敞之早就領教過容歌的犟脾氣,說什麼都不肯了,起身就拉住容歌,沉道:「舅舅現在就送你回定遠,你離開汴京永遠不要回來了,反正容歌公主已經死了,沒人會追查到你,回了定遠,你想幹什麼幹什麼,舅舅不逼你,定遠軍就是你的後盾。」

容歌的手腕被捏的微疼,聞言僵住了,釘在原地搖頭,「我不回定遠。」

蘇敞之:「你必須回去!」

「我不!」

「歌兒!」蘇敞之長長壓下一口氣,說:「舅舅是為了你好,定遠能護你,能讓你過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我不想再被舅舅呵護了。」容歌說:「蘇家護了我二十年,都是我賺來的,定遠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可這次,我選擇留下來。」

蘇敞之急了,「你留在這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