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爺的退出,讓成安帝成功當上了太子,經歷了暗潮洶湧的權鬥後靠狠戾活了下來,直到最後稱帝。

「那些年璃王爺也一直在兌現諾言,兢兢業業的陪在成安帝身邊。」容歌唏噓道:「容氏的天下,有一半都是璃王爺一宗打下來的,起初兩人相互扶持,彼此信任,可後來,成安帝日日病魔纏身,膝下皇子接二連三的夭折,背地裡有人說他撐不起皇位,讓他歸位於璃王。」

成安帝肯定是不想的,他在位期間,前朝那些個知道太宗詔書的大臣相繼斃命,世上知容氏天下可擇良主而尊的人幾乎沒有了。

時言靜靜聽著,聯想到自己查到的秘冊,說:「明王過繼到成安帝一宗的事,是個局?」

「有可能。」容歌屈指敲著桌面,抬眼道:「我們假設一下,成安帝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天下即將易主璃王,可璃王勢力太大,他便準備徐徐圖之,所以便設了明王的局,讓璃王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駁他的意,這樣一來,挑出璃王爺異心已久引人忌憚,便順理成章。」

「璃王爺果然沒有讓年幼的明王進宮。」時言咂摸出歷史沉澱的灰暗來,他同容歌低聲交談,彷彿揭開了那不為人知的皇室辛秘,低聲:「璃王爺不想讓明王進宮,是想保護他,不想年幼的明王死在宮中的暗箭下,可成安帝不會這麼想,他可以挑唆說,璃王爺是不想明王爭位,因為他想自己稱帝,如此,璃王謀逆之心昭然若揭,眾人驚色。」

容歌說:「這一切都是我倆的推測,現如今,知道真相的人寥寥無幾,我們幾乎無從考據。」

「太宗詔書呢?」時言說:「詔書應該還在宮中。」

封存的秘詔,如果能親眼看到秘詔……

「太難了,我在宮中二十年,都沒聽過這封秘詔。」容歌幽聲,「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偏向於璃王爺有冤了,雖然不曾見過他們,可我瞭解蘇家,瞭解祖父,瞭解舅舅和母妃,他們拼死護住我,便足以說明璃王爺的死,並不簡單。」

蘇家也盡是忠義之人,如果璃王爺當年真是大逆不道,蓄意謀反,那蘇家不可能暗中幫襯相護。

容歌細細回想母妃的面容,她那麼愛自己,誰能看出來,自己並非親生呢?

愛是裝不出來的,對容歌而言,母妃和燁兒,還有蘇家,就是她的至親,誰也無法改變。

「我今個還約了別人。」容歌霎然起身,伸手在時言面前晃了晃,低說:「帶你去會會。」

時言緊跟著起身,門口的竹鶯已經拂開了叮鈴作響的珠玉簾,他邊走邊問:「去見誰?」

「璃王爺的舊人。」

容歌帶著時言從茶樓後門出去,徑直上了劉盧山的馬車,往一處約好的京中小院去。

是個尋常的住處,程建弼正在此處落腳,不起眼的馬車徐徐駛了三條街,外頭的劉盧山才回頭說:「小姐,到了。」

「你之前就來過這?」時言以為容歌這段時間一直和璃王舊人有所接觸,面色憂愁。

容歌先他一步下車,搖曳的裙襬風中生姿,半回首看著時言,不施粉黛卻依舊濃麗明亮,她清冷的笑了笑說:「第一次來,傳個話的事,他們迫不及待的要見我。」

時言跟在後頭,高大的影子在漆門前拉了老長,罩住了瘦挑的容歌。

他總覺得,容歌嘴裡的璃王舊人於她而言,並不親近。

竹鶯上前叩門,沒一會就來了,是懷松板正的臉。

容歌抬腳就跨進了門檻,懷松用極低的聲音喚了句:「殿下。」

容歌側挑起眉眼,「怎麼?」

「帶這麼多人?」懷松微擋著門口,說:「你一個人進來就好。」

「我的人自然得跟著我。」容歌后退一步,又站到了外面,嚴肅道:「不歡迎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