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言回宮後便得到了傳召,已經亥時,容禎還在內殿看摺子。

內監在萬乾殿門口等著時言,晚些時候灑掃的出了紕漏,澆在殿前臺階上的水沒有掃乾淨,天色一沉就凝成了冰,已經摔倒了兩個內監。

「撫使慢些,這些個不盡心的,臺階滑。」內監小碎步跟在時言身後,一個勁的說:「撫使小心。」

時言在進殿前點頭示意,以他如今得紅的身份,宮裡的貓狗都上趕著巴結,可是這巴結同他在公主殿中當紅時不同。

之前是金銀罐的貴人,眼下是祖宗。

容歌對宮中人出手大方,人盡皆知,誰不想進一次公主殿辦個差事,揣一懷金瓜子出來。

容禎脊背有點涼,伺候的內監給他拿了厚衣披上,放下筆低咳了兩聲,就聽見時言的叩拜。

「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了。」容禎笑笑,說:「讓他進來。」

內監快步出去,「撫使裡面請。」

時言入殿卸刀,負手便進去了,殿內燃著龍涎香,容禎難得散出幾分懶,讓人給時言賜座,詢問道:「你一來一回的快,朕猜測結果同淵王說的一般無二。」

「聖上所料不錯。」時言坐著說:「這次確實是魏項旭自討苦吃,臣已經細細查了魏項旭入京軍三年來的大小事件,他確實是靠著魏卓一路晉升,被破格提拔上來的。」

「哎。」容禎說:「魏項旭一點都不爭氣,魏家就是把路給他鋪的再平坦,也禁不住他亂踩。」

時言秉公執法,清楚的說:「魏項旭在南衙三年間做了不少錯事,可臣查下來,他並沒有傷人性命,也沒有過於欺壓他人,平日裡聚的最勤的就是三殿下,打交道的也是三殿下身邊的人,同北衙的矛盾,那是早就有了的,茂國公擔任北衙統領時,便和魏卓不和。」

「朕早該撤了茂國公的。」容禎說,「讓他在北衙多待了一年,就生出這麼多禍端來,魏卓朕還是瞭解的,他不是個主動與人交惡的人,自南疆回來後,也一直本分,魏項旭這件事,不像他做出來的。」

「魏卓到底也是魏家人,閣老年事已高,魏家的人情世故求到了魏卓跟前,魏卓不免心有偏頗。

時言緩緩道:「魏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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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在南衙之中仰仗著魏卓手中的名頭混的風生水起,可他究竟幹了些什麼事,恐怕魏卓都不清楚,他跟散養在南衙一樣,挨夠了時間就往前升一升,魏卓多半也是不喜歡他的。」

「出了魏項旭這事,朕昨夜想了想,細數下來,魏氏到了閣老這一代,往下真找不出一個能維持家門不衰的後輩。」容禎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先帝當年也是無一依靠,眼睜睜看著短命的皇子們一個個死去,他無能為力,幸運的是他並不平庸,他也不甘於平庸,剛好能夠撐住容氏的天。

可魏常膝下沒有這樣的孩子,他怎能不急呢?

「罷了,錯了就是錯了,朕不能因為魏常奉獻朝堂,就對他用私。」容禎嘆了口氣,說道:「罰魏卓一年俸祿杖,讓他潛心思過,他是帶過軍的人,應當明白這軍紀如山的道理,魏項旭這種事情以後不可再犯了。」

時言問道:「那魏項旭呢?」

容禎說:「終生不得入軍不得入仕,聖令傳到魏府去,這事就了了。」

「是。」時言退了出去,出宮的路上他在想,事情的真相真的就是這樣嗎?

魏項旭的傷是容歌治的,不知不覺中,容歌的醫術已經高明到了令人刮目的地步,她為江馳禹善後了,而且做的極好,顯然是盡心盡力的。

反正許祺瑞沒能從魏項旭的傷處瞧出疑點來。

容禎都說就此了了,那就了了吧。

——

淵王府的管賬的老頭從庫房裡挑出幾件稀奇玩意,讓近衛送到了世安苑,容歌剛起,婢女才端著水盆進來,她瞧著水盆中自己的面容,揉搓著道:「我這兩日是不是胖了?」

婢女呆了呆,笑著說:「沒有啊,二小姐還是和剛來王府時一樣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