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禎坐在內殿,時府內發生的一切已經事無鉅細有人提前報給他了,他不信江馳禹真有那麼痴情。

還有時言,苦苦求來的姻緣能說不要就不要,被江馳禹當中搶了風頭,也忒窩囊了。

「你們是朕的肱骨之臣,區區一個女子就能引的你倆橫眉冷對,寒的是朕的心。」容禎說:「今日這事要傳出去了,你倆也不怕天下人恥笑。」

江馳禹和時言僵著身子緘默不言。

容禎氣消了些,喝了頭熱茶潤喉,終於想起了晾在一旁哼哼的茂國公,道:「國公今日也威風,京軍都成了你的私兵了,連時府都敢圍,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茂國公全身的肥肉抖三抖,泣聲喊冤,「聖上一定要明察啊,我沒有帶京軍圍時府啊,我是好心去給時撫使提醒他遇人不淑,一時急切了些是有錯,可淵王殿下更可惡,他眾目睽睽之下毆打我不說,王府的近衛更是比京軍還要有威勢,京軍都讓他給綁了,我哪敢反抗啊。」

江馳禹低不可聞的冷笑一聲。

容禎剛好轉的臉色又涼下去,責怪的看著茂國公,「時府的事同國公何干,朕以前怎沒發現你這般好心,偏偏挑著時府大喜的日子去發善心,朕看你就是居心叵測!」

「冤枉啊,實在冤枉啊聖上……」茂國公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我也是剛得知訊息,為了時府百年清譽不被一個妖邪女子毀於一旦,這才慌忙去阻攔,不曾想勾出淵王殿下的大段痴情往事,一把年紀了還被淵王殿下凌辱,我悔不當初啊!」

茂國公鐵了心的要甩鍋,他抵死不承認自己有私心,容禎對江馳禹的偏袒他並非眼盲,若是不能狠狠踩住江馳禹,回頭受罪的還是自己。

容禎的目光在江馳禹和茂國公之間來回,他也曾重用過茂國公,可茂國公這幾年品性越來越差,身旁堆如山的摺子裡,彈劾他的不亞於江馳禹。

思忖片刻,容禎下了決心,抑聲:「不管你存了什麼心思,毀了人家時府的喜事是真,拂了朕的面子是真,朕還聽說國公是坐著輪椅被京軍推著入時府的?」

茂國公心底一凜,忙要解釋,就被容禎打斷,「朕問的是時言,時言你說。」

突被點名的時言昂首,稍微一停頓道:「國公爺確實是坐著輪椅前來,臣瞧著國公爺步伐虛浮,想是重病傷及根本,還未痊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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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撫使你休的胡說!」茂國公急得破了音,「我好的很!」

容禎大聲:「吵什麼?朕也知道國公傷重初愈,病沒好就安心在府中養病,平白生出這麼多事來。」

江馳禹眉頭微動,瞬間領會了容禎的意思,靜靜聽著。

茂國公還沒從精懾中回過神來,容禎就緊接著說:「朕也問過太醫了,國公得靜養,如此一來京軍要務繁忙,朕也不好再累著你,舒舒坦坦的當你的國公爺,京軍的事朕再思量思量。」

茂國公驚悚,當即重重叩頭,「聖上,京軍同臣親如兄弟,臣不過一點小傷,實在用不著休養啊。」

「朕是為了你好。」容禎說:「就這麼定了,你先退下。」

「聖上三思啊!」茂國公磕破了額頭,結結實實的體會了一把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長涕道:「聖上,臣真的無礙,朝中暫時也無人接管京軍,臣能擔此大任啊!」

容禎怒然拍桌,「國公要抗旨不成!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身的病,如何管理好京軍,讓朕的京防跟著你懈怠不成!」

茂國公顫抖,「……臣不敢。」

「來人,送國公回府。」容禎一下令就有侍衛進來攙走了笨重的茂國公,國公一口銀牙差點咬碎,連身上的疼都忘了。

茂國公一走,殿上又清淨了一度,江馳禹和時言皆面無表情,誰也不屑搭理誰,可暗中的火藥味快要把殿上的屋樑都燒著了。

容禎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揉著額角沉道:「時言的婚事到底是朕允下的,朕問你,再給你一次機會去把李二小姐娶回來,你可還願意?」

他話音一落,時言和江馳禹同時抬起了頭,空氣中似乎有什麼裂開了,撕裂的縫隙迸出寒霜。

江馳禹欲要開口,容禎一個冷冽的眼神制止了他。

似有萬頃的壓力排山倒海的覆在了時言雙肩上,他止不住隱隱顫抖,無聲的沉默折磨著並肩而跪的兩人,良久,時言暗啞著聲說:「臣有負聖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