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捲汴京 038 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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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三爺怎麼受傷的?”
阿順面色難堪,不肯說,催著容歌趕緊走。
容歌從他手中拿過傘,冷道:“紫芸知道正廳在哪,你不用管我,趕緊去請郎中。”
阿順感激的看了容歌一眼,冒雨就跑了。
時言說的對,韓宜年不簡單,在韓家注重規矩,有些刻板的韓宜年,同茶棚裡談笑風生的青年公子是兩個人,容歌無法將他們捏在一起,就像兩灘對峙的水銀,你不溶我,我不溶你。
換紫芸帶著容歌往正廳去,好在紫芸在去汴京之前,在韓家待過,腦海裡有點印象,儘管多年來宅子多有修復,可大體佈局變化不大。
“小姐,前面就是了”,紫芸惴惴不安道:“韓家人都在,待會為難小姐可怎麼辦?”
容歌面不改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光是韓宜年身姿瀟灑的一個人,一瘸一拐的踏在雨中的孤寂背影,就已經給容歌下了一計定心丸,韓家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想來也是,聽說大戶人家鬥法比宮裡的娘娘們還厲害呢,各個面上光亮,背地裡都是下死手的。
這韓家也養著一群鬼,容歌想。
正廳前是塊青磚平鋪的空地,兩邊園林裡堆著商人喜歡的假山石,這塊空地同屋頂飛翹的屋簷相對,曲折的廊圍了一面,是個設宴會客的好地方。
廊下襬桌,院中搭戲臺。
可現在,廊下無矮桌,無美酒,更無熱宴……僅有四方院中未搭臺的戲,容歌就是那舞鞋踩在青磚水窪裡的戲子,被廳上驟然寂靜下來的一雙雙眼瞧了個正著。
太多雙眼刷啦啦的瞪過來,容歌渾身不舒服,她五指緊了緊,握著傘柄泰然的踏過院,緩緩站在了廳前,裡面高低坐著一屋子的人,火藥味重的容歌都聞到了。
她來之前,裡面多半正吵得熱火。
抖了抖傘上的雨水,容歌屈指合上,立在門角。
屋裡面沒人起身,一人千面的隔著門檻打量著容歌,容歌微微一笑,行了一禮:“伽藍見過諸位老爺,夫人。”
終於有人起了身,紫芸趕緊給容歌提醒:“大老爺。”
韓景同冷哼一聲,兩步到門口,差點把容歌盯出個窟窿來,他扯著嗓門大聲:“裝腔作勢,李家人往韓家跑什麼?汴京的貴人登門,我韓家小門小戶,招待不起,趕緊走。”
容歌毫不意外,熱臉貼了冷屁股,乾脆強硬的對視過去:“大夫人不是要見我麼?大爺不給我這個小輩面子也就算了,怎麼連夫人的面子都拂呢,畢竟大家都在呢。”
韓景同回頭瞪了一身穿綢羅的婦人一眼,應該就是大夫人了,相比這屋裡其他人,眉目還算慈善。
可等她一開口,容歌就狠狠打臉了。
大夫人瞪了回去,起身到門口,親暱的拉上了容歌的手,陰陽怪氣的回頭衝屋裡道:“宛樂的孩子,大傢伙都沒見過呢,二十年了,都長這麼大了,快讓丫頭進來,我們好好瞧瞧。”
說著就一把將容歌拉了進去,韓景同當即不樂意了,怒道:“好端端的,提她做什麼?”
大夫人:“那是你親妹子,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還不讓人說了。”
“大嫂在這逞什麼強”,開口的是同大夫人一般年紀的婦人,穿著樸素了些,面相有些寡,下巴很尖,上了年紀的法令紋略深,帶著幾分刻薄,她譏諷道:“有膽在爹面前說啊,連個屁都不敢放,這會爹不在,你倒是一口一個宛樂。”
大夫人臉一僵,鬆開了容歌的手,潑辣的懟回去:“你不也是嗎,剛才小廝來報李家小姐來了,是誰扯著宛樂不知廉恥鬧起來的?還不是你!”
“大嫂你還好意思說,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是誰給宛樂使計,誆她姓李的文人有多好,若不是你耳邊風吹的多,韓宛樂能傻不拉幾的跟著李暉那窮小子跑了?”
容歌腦袋恍惚,炸了一下,目光朝大夫人射過去。
大夫人當即慌了一下,又回身要握容歌的手,容歌抽開,皮笑肉不笑的掃過去,抬聲:“我也見過老爺夫人們了,聽說老太爺病了,想去探疾。”
“誰跟你說老太爺病了?”開口的是韓二爺,韓景盛,他一橫眉,不悅道:“又是韓宜年?我看他非要把這個家搞亂才心甘!無端將帶個李家千金回來,也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同三爺有什麼干係”,容歌聽到韓景盛言語中對韓宜年多時挫詞,不爽道:“是我自己要來的,畢竟在河州也待了幾年,不進韓家門見見老太爺,說不過去。”
韓景同:“有什麼說不過去的,韓宛樂不是我韓家人,你更加不算什麼。”
“我是不算什麼,可大爺這般說自己的妹妹就不對了”,容歌說:“剛才大爺沒聽見嗎?阿孃當年遠赴汴京,大夫人功不可沒,大爺就不覺得羞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