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縭生性柔弱善良,她是齊王府的老人,在齊王妃面前,就如同懂事的阿姊。

每當齊王妃遇到想不開的事情,秋縭都會殷殷相勸,幫她緩解心中的委屈。

如今她見齊王妃面有戚色,便跪坐在齊王妃面前,柔聲地問,「大王是否又對娘娘耍性子。」

秋縭不問則罷,這一問,齊王妃再也難以忍住心中的悲憤,淚水便如河水決堤一般滾滾而出,止不住聲聲抽泣。

她恨恨地說出一句,「大王他不是人,竟然能做出這等有悖人倫之事。」

齊王妃的一句話,秋縭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明白卻要裝作不明白,勸慰齊王妃道,「大王向來脾氣不好,娘娘不要往心裡去。娘娘如果有委屈最好找個沒人的地方哭一場,千萬不要讓大王知道,他知道了又要發脾氣。」

這種事秋縭一句也不敢再問,知道得太多,可能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她連哄帶勸將齊王妃扶進內室,向齊王妃交代,「娘娘在這裡好好哭一場,哭過以後整一下妝容,就像沒發生過任何事。不要再引得大王不高興。」

秋縭安撫住齊王妃,便匆匆出了內室,出了殿門,讓齊王妃一個人在殿內哭。

她要避嫌,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秋縭知道,在這兇險莫測的王府裡,裝聾作啞才是活下去的技能。.

如今,秋縭有了這個重大發現,她將此事告訴了覃蘭,覃蘭又透過新竹、展畫轉告了觀音婢。

觀音婢聽完新竹的轉述,恨得牙根癢癢,她怎麼也不敢想,李元吉竟然逼著齊王妃,幹下這種有悖天理人倫的醜事。

觀音婢心中在想,能不能利用這件事,一舉將李元吉除去。

到了晚上,李世民從外面回來,觀音婢正在西間書房臨寫王羲之的《蘭亭序》。

觀音婢見李世民進了書房,微笑著向他點了點頭,並沒有停下手中筆,接下來繼續臨寫剩下的文字。

李世民靜靜地坐在案旁,認真地看觀音婢將整篇《蘭亭序》臨完。

一篇《蘭亭序》臨完,觀音婢放下筆,看著李世民,溫婉地問,「世民阿兄,你看這篇《蘭亭序》寫得怎樣?」

李世民讚賞地點著頭,「阿婢臨得基本上和原帖一般無二,飄逸遒勁,婀娜多姿,阿婢臨下來頗有些男兒的氣度。」

觀音婢嫣然笑道,「世民阿兄在說好聽話騙人,你咋不說王右軍是一氣呵成,而我是邯鄲學步?王右軍寫得是如行雲流水,而阿婢下筆生澀,心意不能相隨。」

李世民繼續哄觀音婢開心,「再練幾年,阿婢就是王右軍第二。」

觀音婢嬌聲責怪李世民,「世民阿兄何時成了馬屁精?不要再說阿婢臨的字,你說王右軍這篇文章如何?」

李世民一改戲謔的表情,正容道,「這篇《蘭亭序》我已不知臨了多少遍,一字一句都刻在我的心中。」

「王右軍這篇文章,是感懷人生苦短,提醒人們不能沉迷於享樂,而玩物喪志,不然待老之將至,物是人非,而後悔不及。人在這世上走過一遭,還是要趁年輕有所建樹。」

觀音婢感嘆,「世民阿兄,我們如今日這樣,不進不退,是不是在虛耗光陰?」

李世民笑道,「阿婢是在說太子的廢立吧?這個阿兄已有了安排,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觀音婢報怨李世民,「咱們搬到弘義宮都快兩年了,阿婢一直沒有過問太子廢立之事,到如念竟然沒有了一點動靜。」

李世民勸慰觀音婢,「阿婢不用急,如今一切都在依著阿兄的謀劃進行。封德彝向阿爺獻了「欲擒故縱,欲揚先抑」之策,阿爺正在對大兄和我進行考察、試探,待考察、試探結束,就會決定太子的廢立。」

觀音婢不滿意地道,「阿婢覺得,僅考察、試探還不行,你要促使阿爺下決心。如果阿爺一直下不了決心,他顧及父子親情還會一直拖著。」

觀音婢慢慢收起案上的紙筆,她將臨過的紙認真地疊起,一邊疊一邊說起上午從覃蘭那裡得到的訊息。

她憂心忡忡地道,「如今四叔很會討阿爺歡心,前兩日又去阿爺面前詆譭你。阿婢擔心四叔與阿爺感情越來越深,只怕會夜長夢多。」

接著,觀音婢向李世民講了李元吉與尹德妃私通之事。

李世民邊聽邊罵李元吉真是禽獸不如,看他那神情,真像是立刻就要將李元吉殺死。

觀音婢將紙筆收好,一臉認真地看著李世民,「世民阿兄準備如何處置四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