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到御花園遊玩,李淵等人都是輕車簡從,沒有聲勢浩大的儀仗。

李淵帶著宇文令馨、觀音婢等人到時,殿中省已在櫻桃園裡的空地上搭好了帳篷,侍衛們則在御花園外圍警戒。

櫻桃園中,只有李淵、宇文令馨、觀音婢和六個孩子,以及一些近身服侍之人。

宇文令馨、觀音婢先是領著幾個孩子,向李淵見禮問安。

然後,一家老少在帳篷中席地而坐,李淵、宇文令馨、觀音婢和孩子們親熱地說話。

帳篷中鋪著氈席,放著飲品、吃食,給人一種野營的感覺。

李承乾已滿六歲,李泰、李元嘉都是五歲,淮南公主李澄霞、長樂郡主李麗質則是四歲,十九皇子李靈夔尚不滿一歲,還得讓人抱著。

幾個大些的孩子,早就被滿園紅豔豔的櫻桃所吸引,心已飛到了帳篷外面。

李承乾、李泰、李元嘉稍微大些,在母親和皇家學館的教導下,已懂了禮節。

淮南公主李澄霞和李麗質,年齡則相對小一些,雖說是也懂了些禮節,卻還是有些坐不住。

李麗質見母親觀音婢一直和阿翁在說話,心中有些忍耐不住,仰起小臉輕聲地問坐在身邊的觀音婢,「阿孃,我們何時去摘櫻桃?」

觀音婢用胳膊摟了摟她,微笑看著李麗質,進行安撫,「乖,不急。」

李淵很懂孩子們的心意,對觀音婢、宇文令馨道,「讓孩子們開心地玩吧,我們邊摘櫻桃,邊說話。」

孩子們雖小,卻都知道李淵是皇帝,因為不經常和李淵在一起,見到他都有些拘謹,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與父親、祖父那般親近。

李淵站起身,領先走出帳篷,觀音婢、宇文令馨領著孩子跟在身後。

到了外面,觀音婢、宇文令馨各自吩咐孩子們的乳母和服侍的宮女,帶著幾個孩子去採摘櫻桃。

孩子們離開李淵、觀音婢、宇文令馨,便恢復了天性,開始在一起嘰嘰喳喳說笑,一個個歡呼雀躍、歡天喜地。

轉瞬之間,幾個孩子就和乳母、宮女隱身於櫻桃林裡,人雖看不見了,卻不時傳出歡快的笑聲。

觀音婢、宇文令馨,也拿了準備好的竹笥,和綁了鐵鉤的竹杆,陪著李淵採摘櫻桃。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樂趣,成人則有成人關心的話題。

李淵右手拿著帶鉤的竹杆,鉤住一根結滿櫻桃的樹枝,將樹枝輕輕拉彎。

然後用左手拉住枝梢,將竹杆交給宇文令馨,騰出右手採摘枝上的櫻桃。

李淵一邊將採摘的櫻桃放入觀音婢所端的竹笥中,一邊笑吟吟地問觀音婢,「阿婢,你小字叫觀音婢,是服侍觀音菩薩的玉女,你可相信佛道?」

他停下采摘櫻桃,笑看著觀音婢,等著觀音婢的回答。

觀音婢微笑著道,「阿婢不信佛道,只相信那些實用的典籍。」

李淵感興趣地問,「阿婢說說都是什麼典籍實用?」

觀音婢將竹笥端到李淵面前,「阿爺先嚐一下鮮,我們慢慢走著說。」

李淵從竹笥中捏起幾顆櫻桃,轉身慢慢往前走,觀音婢錯出半個身位,跟在李淵身側。

觀音婢回答李淵的問話,「阿婢自幼讀的是經史,研習的是《本經陰符七術》、《鬼谷子》和兵法謀略。」

「信佛的人是聽天由命,相信命運由上天安排;阿婢相信的是,盡人事聽天命,盡心盡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最後不管成敗如何,心中不留遺憾。」

「信佛的人是等待上天的恩賜;阿婢做事是主動出擊,謀定而後動。」

「就如阿爺射箭一般,先選擇目標,發現目標後聚力、拉弓、瞄準,等待最佳的時機將箭射出。箭射出之後,再也不能回頭,中與不中都不再後悔。」

李淵邊聽邊點頭,他停下來,轉過身看著觀音婢,「阿婢說得有理,你難道不怕阿爺說你用陰謀詭計?」

觀音婢沉著應道,「是否是陰謀詭計要看各人的立場。志同道合的人會說阿婢足智多謀,對手才說阿婢耍陰謀詭計。」

李淵呵呵笑道,「阿婢說得好,阿爺還真怕你和二郎,將阿爺作為對手。」

觀音婢粲然一笑,「阿婢可不敢,我那些手段在阿爺眼中都是小伎倆。阿婢跟著阿爺十幾年,我和世民阿兄做啥事,怎會逃過阿爺的眼睛?」

李淵嘆道,「就是因為你二人跟阿爺時間最長,才更知道阿爺有多難。以前阿爺有事,可找你們出主意,如今卻不能,如今你們二人要避嫌。」

觀音婢屈膝向李淵施了個禮,鄭重地道,「阿爺放心,世民阿兄和阿婢都不會給阿爺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