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端起茶呷了一口,一臉興奮地道,「兒臣有一個重要發現,這件事可能會影響今生、後世。」

李淵被李世民的情緒感染,好奇地問,「是何發現,竟讓二郎如此高興?」

李世民將身子向前傾了傾,帶有幾分神秘地問李淵,「阿爺有沒有發現?自秦漢至西晉,除了三國亂了幾十年,天下基本上是一統。」

「自東晉至隋朝之前,天下南北分治數百年,北人雖然強猂,卻始終未能渡過長江一統天下。」

李淵將李世民的話在心中過了一遍,逐個朝代對照了一下,還真如李世民所說的那樣。

想過之後,李淵卻不以為然地道,「這算什麼重要發現?熟讀史書的人應該都知道這些。」

李世民又將身子向前探了探,對李淵道,「阿爺,兒臣說的重點,不是隋朝之前,而是隋朝之後。」

「隋朝之前數百年,北人都無力南下。而到了隋朝,楊廣、楊素率軍渡過長江,就沒有遇到大的抵抗。到了我們大唐,李靖將蕭銑輕鬆擊敗之後,整個江南基本上是傳檄而定。」

「阿爺以為這是為何?」

李淵沉思良久,方才說道,「這個阿爺還不曾仔細想過,二郎以為是何原因。」

李世民肅容坐好,認真地道,「兒臣想了多日,才有所發現。我認為是南朝君臣昏庸,民風孱弱。造成這樣的根源是君臣、百姓多篤信佛法。他們認為人的命運由前世來定,今生修的是來生。既然這樣,誰還會為今生去奮鬥、拼爭?」

「最重要的一點,在佛法的薰染之下,君臣百姓已沒了血性,在生死存亡之際,沉默如羔羊,任人宰割。」

李淵點頭,「阿爺也發現,南人是沒了血性。世族子弟沉迷於遊樂,耽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玩弄風情。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柔弱如婦人。這樣的國家怎會不亡?」

說完,李淵頻頻搖頭嘆氣,為南人風氣日衰而不值。

李世民慷慨言道,「自古江南民風並非如此,楚南公曾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反抗暴秦,楚人首先發難。」

「三國之時,仲謀、周郎實力遠遜於曹操,卻恥於稱臣,以弱勝強,談笑間火燒赤壁,擊敗曹操百萬大軍。」

「東晉之時也有淝水之戰,謝玄以八萬兵力,勝北秦大軍八十萬。」

李淵欣賞地看著李世民,面前這個兒子既有英武之氣,又博覽群書,滿腹經綸。看他談古論今,慷慨陳詞,李淵為有這樣的兒子而驕傲。

李世民端起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雙眼看著李淵,繼續闡述自己的見解,「突厥人講求狼性,只講利益,不講仁義;中國以儒家治國,講究中庸,不偏不倚,倡導齊家治國平天下,君子當建功立業;佛法則倡導避世,與世無爭。」

「阿爺,自南梁以來,南人佛道日盛,民心已無戰力,國家豈能不滅亡?」

最後,李世民擲地有聲地直言自己的憂慮,「阿爺,假如任南風北漸,任佛法荼毒中國,我大唐如何抵禦突厥的鐵蹄?兒臣以為,欲振民風,當除佛道,讓臣子百姓皆受天子教化。」

李淵聽李世民說完,不禁擊案而嘆,「阿爺亦是久惡沙門、道士苟避徵徭,不守戒律,佛道之弊,細說起來,說上三日也說不完。」

「太史令傅奕已六次上書除佛,但群臣之中多有異議,阿爺一直不能痛下決心。」

「二郎再與太史令傅奕說一下,讓他再次上書,讓他在朝堂上與眾臣辯出個高下。」

李世民力主除佛是真,是出於富國強兵的考慮,同時他還有另一種考慮,就是劍指李建成。

李建成是擁佛的最大支持者,以前太史令傅奕在朝堂上多次提出除佛,李建成都堅決表示反對。

李世民要透過這次除佛,讓李淵真正看清李建成到底有多大格局。

過了兩日,李淵駕臨景淑殿,臨幸宇文令馨。

宇文令馨作為李淵晚年最寵愛的嬪妃,深得李淵的喜歡。

在李淵的懷抱之中,宇文令馨嬌聲報怨深宮之中的日子太單調,並羨慕地對李淵道,「信佛真好,還可以抽機會到宮外散散心。」

這幾日,李淵將信佛的壞處想了個遍,越想越覺得佛道不除,於江山社稷不利。

如今竟然聽自己的愛妃說信佛好,李淵生氣地道,「昭儀給朕說說,信佛哪裡好?」

宇文令馨溫婉地一笑,「信佛雖說沒多少好處,但有一樣好。」

李淵問,「哪一樣好?」

宇文令馨嘟著嘴向李淵撒嬌,「可以有理由出去燒香、拜佛,到宮外散散心。尹德妃、張婕妤就經常出太極宮,到東宮的佛堂去禮佛。聽說東宮佛堂敬的是毗沙門天神。」

李淵聽說尹德妃、張婕妤經常去東宮,心裡就憋了一股氣,但他聽到就當沒聽到,微笑著對宇文令馨道,「燒香有何好玩?昭儀如想出去散心,朕帶你到御花園去摘櫻桃,豈不比燒香磕頭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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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事出反常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