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的來了一撥又一撥,直到將近午時,高秋娘才算閒了下來,回到上房用了午膳就躺在床上歇了。

醒來時已到申時,長長地睡了一覺,高秋娘覺得精神恢復了不少。

長孫晟已經從宮裡回來,正坐在羅漢床上看書。

見到夫人醒了,長孫晟從羅漢床上下來,走到床邊坐下,雙手撐著床沿,低頭看著高秋娘說道:“醒了?看你睡得香,回來沒敢叫醒你,上午累壞了吧?”

高秋娘掙扎著想起來,長孫晟拿了一個迎枕放到夫人背後,說道:“先不用急著起來,在床上歇著吧。”然後掀起被角,拉出夫人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左掌中握著,再把右手放在上面。

高秋娘就任他這樣握著,這雙大手厚厚的、暖暖的,她的心也暖暖的,給她一種非常值得依賴的安全感。

她靜靜地望著這個男人,滿足於這種被關懷的感覺,希望能永遠這樣長相廝守,彼此相偎相依,希望這個男人鬚髮如霜時,自己也能夠像現在一樣坐在床邊握著他的手。

長孫晟見夫人不說話,問道:“娘子痴想什麼呢?”

高秋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想我們倆將來的樣子,等你頭髮鬍子全白的時候,我也這樣侍候你。”

長孫晟抬起右手摸了摸夫人的耳垂,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好,到時候少不了讓你侍候。”說著側臉把耳朵帖到夫人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高秋娘笑道:“隔著被子、衣服你能聽到什麼?”

長孫晟打趣道:“我看他會不會踢我。”

高秋娘道:“正睡呢,你要是把他吵醒了,肯定會踢你,說不定一腳會把你踢到床下去。”

長孫晟一聽大樂,呵呵笑道:“他真要有這本事,我從小就教他練武,把他培養成大將軍。”轉念又道:“要是個女郎,這麼大脾氣可讓人發愁。”

高秋娘笑道:“不過是開個玩笑,看你說得跟真的一樣。再過一個多月就要臨盆了,我現在既盼著那一天,又怕那一天,心裡有些不安。”

長孫晟安慰道:“不怕,這次有我在家你就放心吧。太醫署的吳醫師是產科聖手,宮裡后妃們都是找他問診,現在是正旦休沐,待到了初八我就請他到府中為你診脈。”

高秋娘謝道:“有勞夫君操心了。”

長孫晟又道:“這些年你主持中饋,婦人臨產的事估計也經歷不少,看看有沒有好的穩婆,也要提前安排一下。”

高秋娘笑道:“這個請夫君放心,我早就心中有數。孫嫗和田嫗都是府中老人,這些年府中上上下下沒少接生,辦事很穩妥,家裡這幾個孩子出生時,都是她兩個在旁邊服侍的。等過了元宵節,我就讓大郎娘子安排她們住進內院。”

長孫晟聽了點點頭,算是同意夫人的安排。

這時長孫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光顧說話,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今天元會禮後至尊下詔:改元仁壽。今年為仁壽元年。”

高秋娘奇怪道:“至尊身體康健,為什麼這個時候改元?”

長孫晟道:“聖旨上說:太子新立,須當改元。”

然後嘆道,“改元之後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我總感覺著是不祥之兆,至尊如今已是年逾花甲,我們也要未雨綢繆,防止不測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