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遊記》中,取經這條線上,唐僧的作用是絕對的,把握大方向,粘合幾個徒弟,確保最後的結果,其他幾個人的定位也不能否認。

但如果從悟空的角度,悟空的成長線甚至是可以獨立在取經線之外。

如果是“悟空成長記”,其他一切都可以稱為悟空成長的經歷,包括取經。

最後再說一句,沒有唐僧就沒有“西行取經”,但沒有孫悟空,《西遊記》還能剩下多少?

那麼再說說另一個很感興趣的天庭的話題。

而祝守一覺得喜歡《西遊記》的不少讀者應該都聽說過一種觀點,那就是書中的天庭非常**,有背景的妖怪都安然回去了,沒有背景的妖怪幾乎都難逃一死。比方說奎木狼(黃袍怪)私自下界十三年,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但最後的處理卻不過是罰他去給太上老君燒火,連工資都沒扣;而車遲國的虎、鹿、羊三位大仙,明明沒招惹唐僧師徒四人,卻愣是被孫猴子耍手段給活活弄死了,上哪說理去?

這個道理表面上站得住腳,但存在這樣想法的人,大多都沒有認真看過原著。

如果細讀原著,你就會發現,奎木狼和虎鹿羊三位有本質的不同,前者是神仙,後者是妖怪。

列位,《西遊記》中的神佛、妖怪、人各自屬於不同的階層,而規則只能在同一個階層裡才能通用。也就是說,神佛殺妖怪、妖怪吃人(當然神佛也可以吃人)是天經地義的,不存在任何道德上的負擔,更不需要講什麼規則。這就好比我們這些人類與菜市場裡的雞鴨屬於不同的階層一樣,你中午去買只雞殺了吃,不用有任何道德負擔、更不會違反法律,因為人不需要和雞鴨講規則。

明白了這個道理,你就會發現《西遊記》裡的天庭其實相當靠譜:奎木狼下界十三年,不管他怎麼為禍人間都不需要承擔責任,玉帝只需要處罰他無故曠工十三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非常合理;而孫悟空作為神仙中的一員(在做“齊天大聖”的時候已經入了仙籍),想要幹掉虎鹿羊這三隻妖怪那是隨心所欲的事情,談不上什麼“道德問題”。這就好比你曠工幾天,在家裡吃了一條魚、無聊還踩死了幾隻螞蟻,單位會怎麼處分你?當然是處分你曠工,斷不至於說你吃了魚、踩死了螞蟻就是“沒有道德”甚至“違反法律”,要扭送你去公安機關。

“規則只能在同一個階層發生作用”,這才是《西遊記》對現實最大的諷刺。大家聯想一下歷史乃至身邊的現實,就知道這部看起來寫神神鬼鬼的,實質上是有多麼了不起。

所以在祝守一看來,《西遊記》是我國文學史上一部最傑出的充滿奇思異想的章回體神魔。作者吳承恩運用浪漫主義手法,翱翔著無比豐富的想象的翅膀,描繪了一個色彩繽紛、神奇瑰麗的幻想世界,創造了一系列妙趣橫生、引人入勝的神話故事,成功地塑造了孫悟空這個超凡入聖的理想化的英雄形象。在奇幻世界中曲折地反映出世態人情和世俗情懷,表現了鮮活的人間智慧,具有豐滿的現實血肉和濃郁的生活氣息。《西遊記》以它獨特的思想和藝術魅力,把讀者帶進了美麗的藝術殿堂,感受其藝術魅力。

《西遊記》的藝術特色,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一是幻,一是趣;而不是一般的幻,是奇幻,不是一般的趣,是奇趣。透過大膽豐富的藝術想象,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創造出一個神奇絢麗的神話世界。《西遊記》的藝術想象奇特,豐富、大膽,在古今作品中罕有其匹的。孫悟空活動的世界近於童話的幻境,十分有趣,而且在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稀奇有趣的妖怪,真是千奇百怪,豐富多彩。浪漫的幻想,源於現實生活,在奇幻的描寫中折射出世態人情。《西遊記》的人物,情節,場面,乃至所用的法寶,武器,都極盡幻化之能事,但卻都是凝聚著現實生活的體驗而來,都能在奇幻中透出生活氣息,折射出世態人情,讓讀者能夠理解,樂於接受。

《西遊記》的藝術魅力,除了它的奇異想象,就要數它的趣味了。在中國古典中,《西遊記》可以說是趣味性和娛樂性最強的一部作品。雖然取經路上盡是險山惡水,妖精魔怪層出不窮,充滿刀光劍影,孫悟空的勝利也來之不易,但讀者的閱讀感受總是輕鬆的,充滿愉悅而一點沒有緊張感和沉重感。

《西遊記》的奇趣,跟人物形象的思想性格相輝映。孫悟空豪爽、樂觀的喜劇性格;滑稽諧趣卻憨厚朴實的豬八戒形象。他們幽默詼諧,機趣橫生的對話使文章增色不少。人物的性格常常透過富於揩趣的對話得到生動的表現,這也是《西遊記》充滿奇趣的又一大特點。在人物描寫上將神性、人性和自然性三者很好地結合起來,也是造成《西遊記》奇趣的重要原因。所謂神性,就是指形象的幻想性;所謂人性,就是指形象的社會性;所謂自然性,就是指所具有的動物屬性。《西遊記》展現了一個神化了的動物世界,同時又熔鑄進社會生活的內容。

《西遊記》張開了幻想的翅膀,馳騁翱翔在美妙的奇思遐想之中,其幻想的思維模式,有著超現實的超前的意識。《西遊記》的幻想藝術確是一份寶貴的思維財富和豐富的藝術財富。《西遊記》不僅是中國文學中的一部傑作,而且也是世界文學中的瑰寶。

摺疊美學批判

神話思維和權力意識

從文字的基本性質和藝術總體上判斷,《西遊記》是一部宗教與神話、迷信與魔幻等要素混合的民間文學文字,是一個經歷漫長曆史時間的集體創作和最後的個體加工的文字形式。它折射出先秦軸心文化式微後華夏哲思的遞減式沒落和價值大廈坍塌後生活世界的混沌畫面和世俗化的享樂圖景。對於儒道釋三種價值體系的喜劇化的嘲笑和反諷,凸顯出中國古代社會的晚期,隨著商品經濟萌芽和漸次,主流意識形態的解構和精神信仰的潰滅。《西遊記》建構的神話世界,宗教隱喻著對於精神和心理的極權統治,被演繹成為皇權的象徵。於是皇權意識和神話思維在宗教化的藝術文字里合乎邏輯地結盟,誕生出一種宗教政治和政治化的宗教模式。

《西遊記》呈現世俗世界和精神世界的雙重極權——皇權和神權,生存主體無論在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中都被牢牢地桎梏,屈服於政權和宗教的二重宰制,在心理結構上集體無意識匍匐於皇帝和佛祖的腳下。顯然,《西遊記》的文字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國民奴性氣味。即使是作為反叛偶像的“英雄”最終也不得不拜倒在象徵最高統治形式的佛的“法力”之下。

自我異化和遊戲主體。

黑格爾在《美學》中表達他一貫的美學主張:理想的藝術應該以人為中心。他又強調說:“性格就是理想藝術表現的真正中心。”顯然,《西遊記》是神魔妖怪為感性符號而建構的人類形象。然而,由於宗教和迷信意識對於創作主體的宰制,文字所書寫的形象呈現主體沉淪和自我異化的審美狀態。換言之,《西遊記》儘管不乏生動傳神的各類形象或意象,然而,顯露著一個無法掩飾的藝術事實:人物形象的主體性喪失,人性由於被宗教的壓抑而處於沉淪的境域。

在總體上,孫悟空是一個“偽英雄”。既是一個充滿遊戲精神的可愛英雄,又是一個最終在宗教法力之下表現為怯弱的英雄,成為宗教意識的犧牲品和工具。顯然,在被如來佛的魔法鎮壓之後,孫悟空顯明為一個不徹底的英雄和投降的英雄,身體和精神雙重地向“佛法”投降。從具體細節考察,孫悟空是一個神話的虛幻英雄,而且是一個不斷求援的英雄,是必須藉助法術和寶物的英雄,在大鬧天宮之後,他的英雄形象不斷地褪色。和司馬遷《刺客列傳》中的英雄相比,後者則是充滿歷史理性的英雄,呈現悲劇色彩的英雄,也是道德和倫理意義的英雄,洋溢實踐理性的斑斕光輝,因而是真實的和可敬的英雄。比較之下,孫悟空只能是可愛而不可敬的虛假英雄。

混合的母題結構和迴圈的敘事策略

作為一部神話,《西遊記》包含的母題豐富而寬泛,諸如反抗母題、取經母題、遊歷母題、冒險母題、受難母題、性禁忌母題、修成正果的母題等。新批評的代表人物韋勒克、沃倫認為:“從文學理論看,神話中的重要母題可能是社會的或自然的(或非自然的,或非理性的)意象或畫面、原型的或關於宇宙的敘述或故事、對我們永恆的理想中某一時期的事件的一種再現,這種再現是綱領性的,或者是帶著末世情調的,或是神秘的。”

《西遊記》的母題涉及自然、社會、歷史、政治、神話、宗教多種領域和物件,它展現一幅生動多姿的歷史風俗畫,一定程度上呈現人類的理想主義和道德主義的理性傾向。然而,遺憾的是這些理想主義和道德主義是不完整、不純粹和不徹底的,甚至是破碎的和含混的,有時表現出內在的困惑和矛盾,嚴重地削弱了文字的哲學意義和思想魅力。

您可以在百度裡搜尋 我的女朋友是九叔傳人 八零書屋查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