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大約七八秒,津川秀治才慢吞吞接通了電話。他聲音模糊得像覆了層膜,隔著手機遲鈍地打了聲招呼。

“……伊藤先生。”

“津川,”司城直入正題,“玉田和男呢?”

對方愣了愣,下意識發出一個音節,像是在困惑對話中為什麼會出現第三者的姓名。司城不留給他說話的時間:“我們白紙黑字寫下的條約,你應該還沒忘吧?”

“——玉田和男現在是我的人。”

“……”

小林敬畏地投來一瞥:不愧是伊藤君。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司城聽見細碎的窸窣聲密密麻麻地爬過話筒。片刻後,阻礙對方聲音的那層“膜”彷彿突然被掀開,津川秀治的聲音清晰地在他耳邊放大。

“當然,伊藤君。”他誠懇道,“玉田早已不負責我這邊的業務,他去了哪裡,我也並不清楚……”

司城打斷他:“他今天去了圖書館。”

“……”津川道,“那是您的吩咐嗎?”

司城皺眉,什麼意思?

津川的理由太過蹩腳,可現在不是追究他前後矛盾的時候。他顯然不想告訴司城玉田的去向,且對於這免費的勞動力,提起時卻是帶著警惕與微妙的厭煩。

從第一次碰面起,對方就有很多邏輯難以解釋的莫名其妙之處。只是那時司城權當他腦子有點問題,一貫對此漠不關心。

到現在再去追憶,就有點太遲了。

司城把警長撈上座臺,貓像一座山,隔絕了小林宏紀自以為隱蔽的視線。他轉身朝樓上走,一手拿著電話,一手解開襯衫的紐扣。

他冷靜應道,“對,我讓他去的。”

“……伊藤先生,我很感激您的包容,可希望您能瞭解,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司城幾乎聽笑了:“哦?”

他輕慢抬眸,掛牆上的時鐘正指向上午十點,現在過去解決事態,也許還能趕得上小蘭家的午飯。手機那邊,津川秀治保持沉默,可他的呼吸沉重直擊司城的鼓膜。

他在緊張,還有一點微妙的恐慌。

司城收斂了笑,冷冷道,“——我不管你有什麼想法。在我到那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未經我允許造成的損傷。”

他沒聽津川接下來說了什麼,直截了當地結束通話電話。

儘管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津川秀治有問題這點已經是板上釘釘。他打著謙卑口吻,措辭卻暗含殺意,和他曾看到的那些變態殺人魔簡直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都處於徹底狂化的邊緣。

司城暫時沒法與他直接接觸,便用言語先下達暗示來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