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出事了

進修就要結束了，臨走的一週，幾乎天天都有酒場，本來就只有三杯的量，結果天天喝醉。好在醒酒的速度快，躺上個半小時，醒來就沒啥事了。

臨醫給他的印象真的是太深了，老師們傾囊相授，手術室的大門給他敞開，同事之間的關懷和那些小護士的特別關照，真的太讓人舒服了。

來一趟海邊的城市真的不容易，海邊倒去了一回，城裡也得浪一回。最後兩天，石紅雲就是在臨江市的各個景點中打發的。沒辦法泡手術了，都要走了，醫院的醫生護士一見到石紅雲，就客氣的要人命，那些小護士依依惜別的樣子，弄的他渾身不自在。索性就躲到景點去了。

最後一天，石紅雲借來一臺電熨斗，把衣服平整了一番，來到院長辦公室，向院長告別。

“要走了？哦，回去可別落下學習，這半年的昏天黑地生活，你肯定收穫不小。記得今年報考研究生，醫療這個行當，不管有什麼理由，學歷必須提高。我也不送你了，送你一套書，希望你在醫學這片領海里縱橫萬里！”

石紅雲眼裡溢位淚花，給老教授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是他用他的行動和胸懷感動了石紅雲。這是石紅雲醫海縱橫路上的第二個領路人。在臨江的大海邊，石紅雲就領悟到，一個真正的成功醫生首先是一個仁者。老教授的言行恰好詮釋了“醫生”這個概念的含義。

回去的火車比來的時候難熬了好幾個等級。來的時候天氣舒緩，不冷不熱，可回去的時候正值盛夏。綠皮火車又慢又破，各種腳臭、狐臭、汗臭、香水味在燥熱中大雜燴，五十幾個小時下來，石紅雲都有點神志恍惚了。

他們一起來的婦科主任鞠春大姐好像一點事也沒有，她倒喜歡塗抹香水，四十多歲了還颯爽英姿，聽說年輕的時候是頭號美女，當過女兵，是轉業到商河縣醫院的。

“走吧，離這兒不遠有我的一個戰友，他開了一家酒樓，我們去宰他一頓。”

“哈哈，餓了好幾天了，我們趕緊走，我現在腦子裡都是金肥牛和肥羊肉，我要挑一個最肥的羊尾巴吃。”內科主任第一個響應。

首府離商河縣醫院有好幾百裡，沒通火車，石紅雲一想到臥鋪大巴就一點胃口也沒有了。他們幾個都是土生土長的邊疆人，對首府熟悉的很，走街串巷的帶著石紅雲去宰了人家一頓羊肉。

“石老師，別愁了，到自家地盤了還坐大巴，那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內科主任抹了抹嘴，掏出手機給一個藥品經理打了一個的電話。

一會兒功夫，藥商開著一輛通途來了，是個高效動力的商務車。正好他也要去商河縣送藥，連人帶藥的一起拉上了。

回到醫院，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冰冷的有點讓人難受。科室裡本來已經服服帖帖的徐華煜用一雙戲謔的眼神盯著石紅雲掃描。裘拓不在，禿子蔣霄和盧明哲在，神色木然。

石紅雲屁股還沒挨著椅子，盧明哲就拉著他進了醫生值班室。

“院長出事了，被人帶走了。”石紅雲吃了一驚，忙問為什麼。

“具體的不清楚，好像是因為你提議買的那個腫瘤病篩查裝置——PETCT機，吃了點黑心錢。現在醫院沒有院長，大家都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你說會不會也查到咱們的頭上？”盧明哲工資不高，靠著一點器械、藥品的回扣也算是高收入了。

“應該沒事。”

“你呢？你也沒事？你提那個建議幹什麼，炒上豆子大家吃，打了鍋子自己賠！這下怎麼辦？”

“我就更沒事了，放心。”石紅雲說完，就出門走了。

雲蘆出事了，石紅雲真的當他是好大哥，哪能不管，第一時間就去了雲蘆家。雲蘆家裡，亂成了一鍋粥，像是遭了土匪一般。

“嫂子，究竟什麼情況？”

“石紅雲啊，你可來了，一定要救救雲蘆啊，他出事的前幾天就告訴我，萬一哪天出事了，對誰也不要說，直接去找你，他說你一定有辦法的。”雲蘆老婆說完，就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院長到底招誰惹誰了，出了什麼事，你先給我說清楚。”

“還不是因為你讓他買的那個什麼機啊，他拿了人家的好處，還說這是最後一次，結果沒幾天就被縣裡雙規了。”

“雙規？”石紅雲知道是什麼，又叫兩規、兩指。但是他總感覺這和他認識的所有人好像都扯不上關係。

“你先別哭，究竟拿了人家多少錢？”

“二十五萬。”

雲蘆做了多年的院長，可就是抵抗不了自己的貪慾。抱著僥倖的心態想撈最後一把，然後遠走高飛，可天算不如人算，最後還是栽了。石紅雲壓根不懂這些彎彎繞，雲蘆對他真的不賴，能幫忙一定要幫。

石紅雲來邊疆不到一年，說認識的真正領導也就是欒谷夢了，鍾小霜只是一個官太太。欒谷夢平時對他雖說也客氣，但是談不上平易近人。現在這種情況，必須得去碰碰運氣。

石紅雲打電話給葉新，結果說領導開會去了，還說近期忙得厲害，沒有時間。意思很明白，領導不方便。其實欒谷夢這段時間真的忙，縣醫院是她的下屬單位，出了貪官，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也在接受上級的質詢。

欒谷夢這條路是沒希望了，就剩下一個鍾姐姐了。以前石紅雲去她家很方便，不用打招呼就能進去。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自己有求於人家，還是舔著臉替人走後門，得提前打電話預約。

“鍾姐，我是石紅雲，剛剛進修回來，你最近腰怎麼樣？”

“石紅雲啊，我腰沒事。你今天打電話是不是因為你們雲院長啊。”

鍾小霜因為石紅雲的人緣關係比較單薄，對石紅雲的前途很擔心，上次調工作雖說沒有點破，可畢竟看石紅雲的面子，對雲蘆案子的進展也很上心。她心地善良，可不願意看到即將出世的一代名醫受到牽連。

“是啊，鍾姐，現在我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只能找你試試。”

“算我沒看錯你，有情有義，但是你是非不分，我今天只能告訴你，讓你們院長家抓緊時間退賠吧，爭取寬大處理。我這兒的門給你常開，有時間你就過來玩，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鍾小霜一句是非不分頓時把石紅雲打的臉上一陣生疼，一陣火辣辣的羞恥感，他再沒腦子，也不可能再舔著臉哀求人家幫忙吧？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