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物傷其類吧,李長逸有些不落忍,訓練休息的時候主動走過去開口道:“你很悠閒啊。”

高熵回過頭來,有些驚訝:“是你啊,上來玩玩?”

“好。”

李長逸踩住高熵踢過來的滑板,很自然地將手裡那本書遞給高熵。

“你訓練還帶著書?”

“我剛才專門回去給你拿的,感覺對你有用,借你看一下午。”

李長逸沒回頭,說完這句話右腳一蹬地,踩著滑板進入了泵道。

滑板與滑雪的特性差不多,去年在宜興訓練基地裡玩過一陣子,他很快就找到了感覺,一圈圈地滑起來。

而高熵也沒有說話,就坐在泵道池入口的臺階上,捧著那本書看起來。

最初吸引他的是扉頁上那句“冠軍之心,磐石之志——曲長歌”的手寫文字,不過當翻過第二頁,他的目光就像被粘在上面一樣,久久無法挪開。

那一頁只單獨印刷了一段話:“疼痛是一種無比邪惡、強大的東西,它能輕而易舉地讓一個運動員陷入放棄、休息和繼續前進的掙扎之中。”

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這句話有多麼真實和殘酷。

那天的陽光很溫和,微風吹拂新綠的柳芽,帶來柔和的芳草香。

高熵如飢似渴地讀完了這本小冊子,看博爾特如何成長為世界矚目的“飛人”,也看他的師弟布雷克如何把自己練廢,看著看著就聯想到了自己身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李長逸在泵道上自顧自地滑了一下午,他滑得很慢很放鬆,一度閉上眼睛,就好像一個人在那裡跳華爾茲。

兩個人沒有什麼交流,又好像一直在交流,一直到快黑天,李長逸過來還滑板,高熵仰起頭,送上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你。”

李長逸同樣笑了,伸手拿回那本書:“走吧,吃飯去!”

當李長逸拉著高熵坐到武纓、李萍萍、張志旺等人中間,大家先是一愣,場面略微一冷,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熱情。

張志旺很會帶節奏,主動問起高熵在澳大利亞的生活,一問一答間把氣氛搞得熱熱鬧鬧。

過去,高熵總覺得自己與全隊格格不入,可實際上是他自己設定了隔閡,遊離於隊伍之外。這個下午,這場無聲的交流,終於打破了隔閡。

話題聊著聊著,很自然地轉到了明日即將進行的體測月考上,武纓是最興奮的,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進步特別大,明天一定能拿好成績,不免又對高熵惋惜:“我們都留隊了,你怎麼辦呢?”

高熵笑了笑:“沒關係啊,北京冬奧會2022年才舉辦呢,我繼續努力,明年還有機會的。”

他絕口不提內定打蠟師的退路安排,這是唐槐叮囑過的,以免引起個別運動員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