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熵上身晃了一下,軀幹微微後仰,雙臂向後張開,看起來是差點失去平衡。

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下意識動作,他馬上就回過神穩住了身體,可腳下不自覺地用力,已經影響了速度。

這是最後一個彎道,出去就是衝刺段,四個跳臺陡坡,可以讓滑雪板的速度提升到90邁。

在這麼關鍵的地方,再小的失誤,都會產生連鎖反應,放大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普林超越他衝過去了,威利斯緊隨其後也衝過去了,高熵失魂落魄,完全失去了鬥志,在最後衝線的時候,連格隆丹也超越了他。

最終黑默林拿到分站賽冠軍,普林最後時刻超越索馬利亞瓦拿到第二名,索馬利亞瓦第三,而高熵是倒數第一。

觀眾席的歡呼聲裡夾著一小部分噓聲,很多人在奚落中國運動員最後拉胯的表演。

唐槐雙手捂住口鼻,兩眼露出極度震驚和失望的神色。

他想不明白,剛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高熵以前從沒有在最後一個彎道失誤過,當時的他甚至還有機會追趕前面不遠的索馬利亞瓦。

只要他追著普林的尾流,很大機率能保住第三的位置。

可是他怎麼就放棄了呢?怎麼就直接從第三變成了第六呢?你哪怕最後拿個第四,也證明你努力過,真的爭取過呀!

千辛萬苦跑來比賽,絞盡腦汁研究戰術,最後拿個第六名,大決賽倒數第一,這他媽怎麼回去跟領導交代?一整年的辛勤付出,帶領國家隊參加冬奧會的畢生夢想,就這麼沒了?

唐槐心情沉重,目光中充滿了茫然。

高熵頹然走來,滑雪板拖在地上:“教練,對不起。”

“……”

“您罰我吧,無論怎麼樣處置我都接受。”

“你先去登記成績吧,我先回酒店了。”

唐槐不願意再看接下來的頒獎儀式,一個人落寞地走下雪山,他的腰板有些佝僂,腳步略顯踉蹌,看背影好像一瞬間老了許多。

高熵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想要再追上去說些什麼,可這時一隻大手從後面拍到他肩膀:“嘿,找你半天了。”

這個聲音很熟悉,高熵扭過頭,驚訝地張大了嘴:“Oh, Dad, what are you doing here?”

皮特笑得很慈愛,告訴他自己是跟著班克斯、普林一起來的,一直都在賽場外面默默注視著高熵的表現。

“我不想影響你比賽的心情,而且,剛才唐也在這裡,我不希望被他看到。”他摟住高熵的肩膀,低聲稱讚道:“孩子,你剛才的表現真的非常好,我真的要好好感謝你。”

“可是我……唐教練他……”

“不要想那麼多,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稱職的好教練,我們把他換走,這才是對你職業生涯最好的安排!”

皮特擁著高熵走向領獎臺,雖然他們沒有資格登臺,可是臺上的普林、臺下的班克斯都是老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