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來得及看到一條睜大著眼睛,似一座雕像一般矗立在小屋的門口的蜃蛇,面容上不帶一絲的血色,燃盡了身上的最後一滴血,全無半點的生命氣息。

就這麼,站著睡著了。

死而不倒。

那生命的最後,嘴角裂開著的燦爛幸福的笑,是對他無聲的諷刺。

雷鳴失算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這麼快就發現了這裡,也沒有想到這麼湊巧兩人剛好碰上了,他本慢悠悠地進行追蹤,削弱蜃蛇的體力也好,用言語刺激它也好,都是為了引導蜃蛇帶著他去找到陸遠清這幾十年來看守的“寶物”。

這一片森林有一種奇怪的禁制,會干擾他們這些外來者的方向感和精神感知,就像是刻意營造出來迷惑引導別人的迷宮。

憑藉著追魂鳥的定位追蹤,他不怕蜃蛇跟他在林子裡兜圈子,他說過的,他要慢慢折磨它到死。

盤膝而坐的雷宏從地上坐起,排盡了侵入體內的最後一絲混毒。

他沒有理會暴怒邊緣的兄長,也沒有去看那一隻給他帶來了一些麻煩的蜃蛇的遺體,反而精神力一瞬間鎖定住了還未逃得多遠的小鹿和陸晨星。

小孩?

奇怪,森林裡怎麼會有毫無修為的人類小孩?

如果不是在毒霧稀薄之下聽到了若隱若現的哭聲,他甚至一直都沒發現這個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小孩。

想歸想,雷宏手裡的動作卻一刻沒有停下,他一直是一個行動派,這一次的行動不能留下任何活口,這是在出發前大家就心照不宣的常識。

他舉起尾刺,鎖定住了陸晨星和小鹿的心臟,殺人於無形的本命毒針發射!

突然,他的身形一頓,本應一擊斃命的攻擊打偏了,他只感知到那一枚毒針帶起了一大串的血珠,但是足夠了,他的本命劇毒可不是吃素的。

一株快速繁衍蔓延的藤蔓從他尾巴的關節處瘋狂生長而出,纏住了他的全身,但是這也僅僅限制了他一瞬間,就被雷宏以蠻力強行掙脫開來。

寄生。

帶有蓬勃生命力的那一顆種子,總算在極端貧瘠惡劣的環境下,生長出了生命最美麗的姿態。

雷鳴現在的心情並不算好,他可以肆意刁難和虐待他的那些下屬,但是卻無法對自己的這個弟弟惡語相向,相反還要適當的關心和體貼,他還有用得上這個便宜弟弟的地方。

“怎麼回事?”

他象徵性地問了一句。

“沒事,小蟲子罷了,已經解決了。”

這個時候雷宏才解除了自己的鬥靈本尊型態,警惕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遲疑了一下,確認他們的目標並不相同,抬腳向屋子走去。

雷鳴聽罷點點頭,他也沒有再去細問,雷宏知道他之前是在問什麼,無論是那突然從雷宏身上冒出來的藤蔓,還是當著他的面噴射出去的那一根帶著血飛回來的本命毒針。

不過既然說了沒事,那就真的沒事了。

這是他不得不承認的地方,自己的這個弟弟辦事總是能讓他很放心,如果不是搶了他的獵物就好了,那他能更喜歡自己的這個弟弟。

不去理會那個踏入屋內翻找什麼的弟弟,雷鳴來到死去好一會的蜃蛇跟前,拍了拍那張佈滿烏黑乾涸血跡的臉,他心裡的陰霾慢慢散去,嘴角高高翹起,舒展開一個自己自認為最燦爛最滿意的笑容,哪怕這個笑容在別人眼裡是那麼噁心恐怖。

在一旁剛被蜃蛇所擺了一道的紫晶霹靂狼,也學著主人擠眉弄眼的,露出一副嘲弄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