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量壽佛~施主能夠識得此物,實屬難得。”

一聲佛號從虛空中響起,以靈柩燈為中心向外幻化出一個顴骨高凸,身著灰布長袍的枯瘦老人。

老人面上無須,花白的頭髮紮在頭上結的是道髻,嘴上誦著佛號,身上穿的卻是上古時期的玄門長袍。

看起來非僧非道,實則佛道雙修。

對方現身的那一瞬間,周寂在冥冥之中透過四方陣圖傳遞來的資訊猜到對方身份,心裡越發警惕,護住楊嬋示意她退後幾步,朝老人頷首行禮道:“妙應玄真天君見過西方燃燈古佛,此為天庭欲界四重天,古佛不在西天參禪悟法,何故在此?”

“為施主結一份善緣。”燃燈道人也不糾正周寂的稱呼,面露微笑儼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然而,由靈柩燈所化的燃燈道人,哪怕表情模仿得再怎麼慈眉善目,眉宇間和麵相所透露出的陰鷙和危險怎麼也無法掩蓋。

周寂緊了緊手裡的金剛石斧,全然沒有因為西方三世佛之一的過去佛想要和自己結善緣而感到放鬆。

燃燈道人似乎沒有注意到周寂的戒備和警惕,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無量壽佛~施主慧根深厚,與我佛門有緣,貧僧此行正是要渡施主脫離苦海,皈依我佛,參悟不朽不滅的無邊佛法,超脫生死倫常。”

“古佛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本人已有師承,不宜叛投佛門,還請古佛見諒。”

周寂說罷抓住楊嬋的皓腕朝一旁走去,“在下受三界之主邀約,還要攜華山聖母前往凌霄殿赴宴,恕不奉陪。”

“痴兒~痴兒,此番拜入貧僧門下,總好過迷途在紅塵業障之內,煎熬在七情六慾之中,最終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燃燈道人長嘆一聲,憐憫道:“罷了,看來施主心智蒙塵,已被雜念所擾,待貧僧把你帶回道場用佛法慢慢滌淨雜念,施主自會明白貧僧的良苦用心。”

燃燈道人話音剛落,身影驟然消失原地,毫無徵兆的又一次堵在周寂面前。

縮地成寸咫尺天涯。

放在洪荒世界,除了天道化身的鴻鈞以外,即便是掌控一定天道法則的聖人也需要時間‘趕路’,無法做到瞬息之間從三十三重天外的道場趕到任何一個沒有留下‘標註’和‘投影’的地方。

而在天道力量相較不足的諸天世界,短短數丈距離的瞬間位移,以燃燈道人的準聖修為還是可以輕易做到的。

獵獵狂風在耳畔呼嘯而過,周寂牽著楊嬋化作流光剛剛飛出雲頂不遠,就猛然停了下來,楊嬋一時沒有防備,險些撞進周寂懷中。

待她抬眸看向面前,恍惚間,只見一張巨型佛掌猶如遮天蔽日籠罩而來,緊接著一道蘊含著莫名韻味的弧光在眼前亮起。

周寂早就猜到燃燈道人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一直提防著對方出手。

再加上他自身也曾感悟過‘縮地成寸、咫尺天涯’的神通,只是這方世界的天道再怎麼比洪荒弱,也終究是個穩定、完整的天道。

遠不是那個隨隨便便就能‘竊取’天道權柄,甚至能‘封印’天道化身的混亂世界。

周寂鬆開楊嬋皓腕,抬起的右手順勢握上高舉的金剛石斧,施展出這一千多年不斷從劈天神掌和劈砍混沌之氣時推演出來的‘開天闢地式’。

嗡~

一陣劇烈的顫鳴,沿著廣袤無垠的雲海向四周不斷漾起波瀾,波瀾層層交疊,最後匯成巨浪,遠在凌霄殿的玉帝和王母娘娘發現欲界四重天方向不斷激盪的雲浪,不由對視一眼。

“打起來了.一定是打起來了。”

王母娘娘的酒盅懸停半空,望著天邊喃喃低語。

玉帝倒是自顧自的飲著酒,笑道:“打就讓他們打起來唄~”

王母娘娘事業心極重,自從接管天庭事務,這些年勵精圖治,手握權利的她越來越像原先的玉帝強勢霸道,卻又比原先的玉帝多了絲警惕。

見到陛下還是這麼一副貪圖享樂,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王母娘娘隱隱有些不滿道:“陛下,剛才嫦娥過來和哪吒說了些什麼,哪吒已經離席,想必是和司法天神匯合去尋周天君了,一旦讓他們兩個牽扯到佛門和周天君之間的打鬥當中,要是受傷或是戰死了,對我天庭可是一大損失啊!”

“不會的~”玉帝笑著說道:“娘娘不必擔心,佛門不會傷了他們的,天庭欠佛門的人情費這麼多功夫才給還上,佛門又怎會輕而易舉的反欠我們天庭的人情?”

王母娘娘眉頭緊鎖,猶有遲疑道:“這樣吧,待會兒臣妾趕去欲界看看情況。”

玉帝不置可否,樂呵呵的與眾神回敬佳釀。

另一邊。

凌霄殿後方激盪的餘波還在繼續,欲界起始的顫鳴已經結束。

斧刃劃過。

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在巨型佛掌當中浮現,然後左右擴散。

周寂右手重新拉住楊嬋手腕,金剛石斧寬厚的斧面擋在身前,縱身向前撞去。

好似琉璃玉碎,佛掌砰然粉碎。

周寂沿著裂縫直接撞破佛掌,穿透了燃燈道人的掌中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