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梅山老大杵了下老六,老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低頭抱拳行禮,接話只接到一個‘人’字。

“母親,您怎麼不找個下人陪著,自己一個人出來了?”楊戩試著擠出一個微笑,感覺到有些不妙,看了眼左右道,“外面風大,我還是扶您回房說話吧。”

當著梅山兄弟的面,瑤姬自然會給楊戩一些面子,熱情的接待眾人,看起來和藹可親,沒有絲毫異樣。

唯有楊戩感覺到這份和藹其實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外天不怕地不怕的二郎神,彷彿回想起小時候‘嚴母慈父’的家庭氛圍,當時他性格頑劣,時常在外闖禍。

每每和小夥伴回家的時候,都是母親微笑著和別的小夥伴揮手告別,關上門折根竹條抽他屁股。

心裡沒來由的泛起一絲懷念,以及一絲源自記憶深處的畏懼。

然而.每次擋住母親、為他說情的父親和大哥早已慘死在天庭手中;母親也自從失卻長生變得垂垂老矣,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先前瑤姬沒讓寸心和她一起在門口等楊戩他們歸來,是不想讓楊戩為此遷怒寸心,但對寸心而言,讓婆婆一個人在外面,自己躲在屋裡未免太失禮數。

所以只能在屋裡來回踱步,時不時停下腳步關注門口的動靜。

見到楊戩攙著瑤姬進門,寸心低頭整理一下衣衫,順了順頭髮,笑著從屋裡迎出來,扶著瑤姬,很有興致的探頭看向眾人道:“二爺,你們回來了?怎麼樣,怎麼樣?妖怪除掉了沒有?“

寸心的出現讓詭異的氣氛有所緩和,梅山老六心裡一鬆,得意洋洋道:“除掉了。有二爺親自去,多少妖怪夠除的?“

寸心眉開眼笑道:“太好了。我給你們擺酒慶功。“

梅山老大想要告辭,卻被寸心留住道:“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能不跟我家二爺喝個痛快再走呢?是吧二爺?你招待客人,我扶母親回房。”

瑤姬頷首笑道:“寸心說的是呀,你們此行除妖不易,還是留下吃頓飯再走吧。”

長輩既然開口,梅山兄弟自然無法拒絕。

瑤姬拍了拍楊戩的手背,語氣溫和道:“事情忙完了來我院裡,我有話說。”

看著瑤姬渾濁的眼眸裡閃爍著熟悉的光,楊戩心裡咯噔一下,掃了眼旁邊寸心,怎會不知這裡面肯定她在搗鬼。

酒菜很快準備好了,寸心把瑤姬送回房間,就來到前廳給他們斟酒。

聽聞這趟剿滅十個大妖數百小妖,再次泛起了她的小心思,試探道:“一下剷除這麼多妖怪,要不奏報天庭怎麼樣?”

楊戩眉頭微皺,沉聲道:“我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們是為百姓除妖,又不是為天庭除妖,為什麼要奏報給他?”

寸心不以為然道:“可是,立了這麼大功勞,總得讓天庭知道啊。“

楊戩臉上隱隱有些不滿,反問道:“為什麼非要讓他們知道?“

寸心急聲道:“二爺,你就真的甘心一直窩在灌江口?”

楊戩明白了寸心想讓他‘上進’,他雖然還沒找到自己真正向往的‘理念’,但寸心這樣‘官本位’的思想絕不是他心中所求。

楊戩放下了酒盅,不做聲了。

老六嗤笑一聲,不屑道:“人家現在都想趁咱睡著了把咱全給咔嚓了,咱還去巴結人家?嫂子,你還不知道吧。天庭在灌江口、梅山和華山駐紮了數萬兵馬。”

寸心怔了一下,又想明白了似的,愈發焦急道:“所以,我們更應該讓天庭知道,我們一心報效天庭,絕無二心。“

寸心這樣‘老實本分忠於天庭’的念頭頓時惹怒了楊戩。

楊戩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大哥楊蛟和父親楊天佑都是死於玉帝令下,若非當初周寂及時趕到,哪怕母親瑤姬也要被十大金烏活活曬死。

這樣的深仇大恨,即便母親釋懷了,他也絕對不會原諒玉帝。

楊戩一把拍翻手邊的酒盅,怒氣衝衝道:“誰想報效他了!”

寸心被楊戩這麼一吼,鼻尖一酸,眼眶頓時紅了,久久地盯著楊戩,忽然起身離席而去。

經過這一鬧騰,氣氛再次變得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