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跳河,周圍頓時圍滿行人,周寂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往外看了一眼,本以為還是那個長樂郡主府的事情,結果看到人群當中的孫三娘、杜長風和傅子方三人,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你們都別過來,要不然,我就從這裡跳下去!”傅子方站在河邊,一臉憤怒的看向面前的孫三娘和杜長風。

孫三娘心急如焚,卻又不敢靠近,只能苦口勸說道:“子方你別犯傻,到娘這兒來!”

傅子方眼裡滿是怨毒,咒罵道:“閉嘴,我才不要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當娘,你、你竟然和別的男人私通!你不要臉!”

譁~

一聽有人私通,圍觀群眾紛紛朝孫三娘和杜長風指指點點,孫三娘瞬間白了臉,全然沒有想到自己兒子會對她說出這麼惡毒的話語。

“傅子方,你怎能對你娘這樣說話!快些認錯!”

杜長風作為讀書人,三綱五常最重禮法,見到傅子方如此惡毒,語氣不由加重了幾分。

“我沒錯!”傅子方惡狠狠的瞪著杜長風,語氣加重幾分,“錯的是你,不,你卑鄙無恥!你不要臉!明面上當我的夫子,背地卻和我娘不清不楚....”

說話間,周寂已經擠進人群,身旁香風拂過,側目一看,只見宋引章陰沉著臉,朝傅子方走去。

“引章。”

孫三娘看到宋引章氣勢洶洶的走向傅子方,連忙喚了一聲。

傅子方色厲內荏的威脅道:“你...你別過來啊!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然而,現在的宋引章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單純、怯懦怕生的小白兔了,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場深深震懾住傅子方,下意識的後退半步,卻發現身後就是河灘,再一回頭,宋引章已然走到跟前。

“你...你...你想做什麼?”

沒等傅子方說完,就看到宋引章冷著張臉,提起裙襬,抬腳將他踹進水裡。

“子方!”孫三娘唰~一下,面無血色,踉踉蹌蹌的撲向河邊準備救人,卻被宋引章抬手攔住,看著不停叫“救命”的傅子方在水裡撲騰,孫三娘有急又怒,攥住宋引章的胳膊,嘶聲道:“引章!!”

即便胳膊被攥的生疼,宋引章依舊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站在河邊,冷著張臉看向河裡撲騰的傅子方道:“這兒的河灘淺得很,淹不死人。”

果不其然,傅子方撲騰幾下便站直身體,發現淺灘的水甚至漫不過他的腰間。

另一旁的葛招娣驅散眾人道:“沒什麼好看的,當孃的收拾混賬兒子呢~都散了吧,散了散了~~”

傅子方渾身溼透,怨恨的瞪向眾人,嘶聲尖叫道:“我不是混賬呢!”

“你就是!”宋引章語氣加重幾分道:“以前在錢塘,三娘把你當心肝一樣養大,可你是怎麼回報她的?如今在東京,三娘不計前嫌,給你最好的吃穿,讓你上最好的書院。她當了慈母,可你當孝子了嗎?”

宋引章越說越氣,她從小和姐姐相依為命,想盡孝道卻無能為力,最終連姐姐也死在樂營教坊,只剩她孤苦伶仃。

她實在想不通,為何會有人這般薄情寡性,冷漠無情。

“引章你別說了。”孫三娘心如死灰,癱坐在地上語氣毫無波動的輕聲阻止。

傅子方仍不悔改,依舊嘶吼道:“可她是我娘,她跟不三不四的男人瞎混,就是不對!”

這下杜長風也忍不了了,蹲下身子看向傅子方,一臉嚴肅道:“你給我聽著!我是你的夫子,今科進士,朝廷命官,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男人!你娘蘭心蕙質,賢惠爽朗,是位可敬可親之人。我和她一個君子,一個淑女,兩情相悅,乃是世間最美好之事,沒有什麼可值得羞恥的!”

“可我就是不許!書上說了,女子要三從四德,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只要我不同意,她就不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傅子方從小被人溺愛,早就任性習慣了,以為撒潑打滾鬧一鬧,不管什麼事孫三娘都會允他。

沒想到,孫三娘站起身來,擦乾臉上的淚水,一臉平靜的看向傅子方,緩緩開口道:“傅子方,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意。我早就被你爹休了,出嫁隨父母,再嫁由己身,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權利管束我的婚姻,就算你是我的兒子,也不可以。”

“娘!”傅子方不可置信的瞪向孫三娘。

孫三娘好不容易強忍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你真的把我當娘嗎?還是你只需要一個只聽你話,只替你操心的老媽子?”

哀大莫過心死。

當初傅新貴和傅子方父子二人差點將她逼死,往日種種歷歷在目,孫三娘眼眶溼潤的看著面前傅子方,彷彿看到傅新貴的模樣。

“都怪我從前對你太過寬縱,所以今日才讓引章妹子做了回惡人,替我管教你。現在我總算明白了。母雖慈,兒未必孝,傅子方,你還真是你爹的好兒子...”

孫三娘抿了抿嘴,勉強擠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看了眼宋引章和杜長風,輕聲說了句‘回去吧’,說罷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朝酒樓走去。

葛招娣快步跟了上去,只留杜長風和宋引章兩人,杜長風看了眼快要走遠的孫三娘,又看了眼水裡的傅子方,滿心糾結,招了招手,勸說道:“子方,上來吧,水裡太冷了....”

宋引章拉起杜長風,冷冷的瞥了傅子方一眼,沉聲道:“走!別管他!淹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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