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盼兒記憶向來很好,偏偏忘了初識的第一印象,亦或者,她現在更在意的是顧千帆對自己的看法,上前一步主動抱住顧千帆,撲到他的懷中道,“我九歲那年沒為賤籍,但我一直記得我娘臨終前吩咐的話,她說越出色的官奴婢,命運就越悽慘。

所以我一直藏拙,雖然我一直都會彈琴作畫,可是我一樣都不敢露出來,最後被嬤嬤嫌棄我舞技太差,就送我直接去學了賬房管事。

十六歲那年,我爹的舊部尋了過來,幫我求情脫籍,我這才擺脫了以色事人的命運,後來我就自己學著做生意。我跟歐陽旭,也是發乎情、止乎禮.....”

為了不讓顧千帆看輕,證明自己的‘潔’,甚至連官妓的妓字都不願提起。

顧千帆看著拼命解釋的趙盼兒,輕聲道:“其實你不用說這些,我不介意。”

“可是我想說,因為我不想你我之間有任何的猜疑。”趙盼兒抬眸看向顧千帆,踮起腳尖,主動吻了上去。

見到趙盼兒這麼主動,顧千帆很自然的回應回去,全然沒有想過一個三年發乎情止乎禮的女子,為何這麼的……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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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月落,清晨伊始。

遙遠的雞鳴從街巷深處傳來,宋引章昨晚思來想去還是擔心盼兒姐的情況,特意起了個大早從教坊司趕來安慰趙盼兒。

“早啊,三娘子。”

“早,一會兒來喝茶啊。”

“好嘞~”

“三娘子,早啊~”

“早~”

遠遠看去,孫三娘拿著掃帚在門外一邊清掃一邊在和過往的街坊鄰居打招呼,宋引章一隻手挎著食盒,一隻手提起裙角,滿臉疑惑的快步迎了上去,好奇道:“三娘,你這是在幹嘛?”

“引章啊,早~”孫三娘擦了下額間的薄汗,滿臉笑容,看上去抑制不住的喜色,停下掃帚瞥了眼門後,“今天起早了些,所以出來掃掃地。”

“這樣啊?”宋引章呆萌的眨了眨眼,不疑有他,接過孫三娘手裡的掃帚放到旁邊,抬起食盒示意道,“要不先別忙了,我帶了些早點,叫上盼兒姐一起吃點東西,待會兒我們一起幫你吧~”

宋引章說著就朝院裡走去,孫三娘連忙張開胳膊擋了過去,支支吾吾道,“盼兒還在休息,還是不要打擾她了,我們還是回半遮面吃吧?”

“盼兒姐怎麼了?還在為昨天的事情難過嗎?”宋引章面露關切之色,探頭朝院裡張望一眼。

“沒有,不是那樣的。”孫三娘回身看向閣樓二層,朝宋引章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燦爛笑容,躡手躡腳的把大門合上,轉過她的身子,推著她朝馬行街走去,“總之,你就別問了,早上想吃東西呢~到了半遮面,我陪你吃就行了。”

“哎哎~”

宋引章還沒搞懂孫三娘那個笑容到底什麼意思,試圖轉身卻被不停推著往外走,直到上午三曲琵琶演奏結束,都沒看到趙盼兒回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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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鬥茶,半遮面雖然負於同福茶樓,卻從茶湯巷拉攏回來一些茶客,趙盼兒不在,宋引章既要彈琵琶又要和孫三娘照看生意,一上午忙得不可開交。

終於彈完三首琵琶,宋引章剛剛休息片刻,卻又看到沈如琢登樓而來,連忙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驚訝道:“沈官人,你怎麼來了?”

“一回生,二回熟嘛。”沈如琢搖著摺扇,自來熟道,“引章,你還真是有意思啊,一會兒是後堂宛如謫仙人的琵琶聖手,一會兒卻又幫著送人倒茶,一如常人,可有一點不好,就是每次見到我為何這般冷淡?”

“我本就是常人...和街上這些販夫走卒沒什麼區別...”宋引章錯開幾步,避開沈如琢故意扇動的涼風,收起桌上的茶盞,神色淡然道,“真要說起來.....最大區別便是我的賤籍身份了。”

“我沈氏三朝世家,朝中頗有人脈,引章若想要脫籍,我可以幫你。”沈如琢搖著摺扇朝宋引章貼近,卻被宋引章推得一個踉蹌。

“請你離我遠點,我不喜歡和別人這麼接近!”宋引章眉頭微皺,退後幾步,欠身道歉。

沈如琢不以為意,開起玩笑緩解尷尬,“你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