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蒙太奇(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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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塘、嘉興的皇城司明顯已經被人滲透,整個皇城司,唯有秀州皇城司轄點的駐官萬奇尚可相信。
顧千帆稍作安頓,寫了封信託趙盼兒和孫三娘找人送往秀州。
此事幹系重大,兩女又在嘉興人生地不熟,就在一籌莫展之際,趙盼兒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麼,露出自信笑容,“我想到辦法了!”
孫三娘滿臉疑惑,詢問趙盼兒想出什麼辦法把信平安送至秀州,趙盼兒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只說了一句‘隨我來’,然後找人打聽城中最大的青樓位置。
來到青樓,趙盼兒像是回了自己家,當著孫三孃的面編了一個哀怨悽婉、勸夫迴心的故事,將顧千帆那塊燒融的金牌邊角塞給了香雲樓老鴇。
說到深處,趙盼兒不由想起遠在京城的歐陽旭,言辭盡是真情實感,聽得老鴇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把金錠收進袖裡。
同是賤籍中人,本就惺惺相惜,只是往秀州送封書信,老鴇當即叫來行船的夥計叮囑他務必親手交給那個叫做‘萬奇’的官人。
見到老鴇同意幫忙送信,趙盼兒心底舒了口氣,坐下來又和老鴇閒聊了兩句。
女人湊在一起,通常說不了幾句就會往八卦上扯,聊到賤籍之人的悽苦,老鴇越說越氣,不知為何突然露出憤憤不平之色,咬牙切齒道:“這些男人平日花言巧語,其實多是狼心狗肺,負心薄命之人啊!”
趙盼兒和孫三娘被老鴇突然發火嚇了一跳,老鴇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啊,讓你們見笑了,怪都怪這幾日城中流傳的那封摺子戲,讓人看得實在窩火。”
“摺子戲?”
老鴇看到兩人滿臉疑惑,起身從旁邊的梳妝檯拿來一冊小薄本,遞給兩人道,“就是這個《宋十娘》...”
趙盼兒接過本子翻看,越看越心驚,摺子裡面寫的宋十娘與宋引章竟然幾乎一模一樣。
同樣是賤籍官妓,同樣擅長琵琶,同樣是江南第一琵琶手,同樣遇到一個叫做周舍的商人,以為遇到了真心疼愛自己的人,不顧一切的與之私奔,結果卻發現對方只是一個貪圖她錢財,意圖謀財害命的爛賭鬼。
當看到這位‘宋十娘’剛嫁到周府,就被周舍打了五十殺威棍,坑蒙拐騙索要錢財,趙盼兒只覺手腳冰冷,一股寒意泛起渾身雞皮;再往後,周舍把宋十娘栓到院中,整日打罵,甚至連心愛的琵琶都被奪走賣掉.....
啪~
一聲輕響,摺子脫手掉落桌上,孫三娘見況不對,連忙扶住搖搖欲倒的趙盼兒,低頭看了眼書冊,發現自己全然不懂,於是把趙盼兒扶到旁邊坐下,關切道:“盼兒,你怎麼了?盼兒?”
“趙娘子,你沒事吧?可是哪裡不舒服?犯病了嗎?”
“我沒事....”趙盼兒拍了拍孫三孃的手背,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拾起掉落的摺子往後再翻,發現摺子內容寫到周舍準備謀財害命,試圖將‘宋十娘’沉屍塘底的地方戛然而止,連忙追問老鴇這封摺子從何而來,後續內容又是怎樣?
老鴇一邊安撫趙盼兒一邊向她解釋,這本《宋十娘》是近幾日突然冒出來的摺子,最開始有人在茶館酒樓說書,然後編撰成摺子,在城裡迅速流傳,引來無數文人士子關注。
至於後續如何,別說是她,那些整日捧著摺子為宋十娘義憤填膺的讀書人更想知道。
巧合的是,臨近嘉興的華亭縣剛好也有一個叫做周舍的同名之人,而他恰好與摺子裡面寫的那樣嗜賭如命,為了還債甚至連家裡的僕從都給賣了,只剩一座祖宅空有其表,半個多月前去了趟別處,還往家裡領來一個姑娘。
“引章...沒錯!肯定是引章!”
孫三娘看不懂書冊,雲裡霧繞的聽著老鴇描述,趙盼兒神色微變,再次翻開摺子看了一眼,斷言道:“這個宋十娘就是引章。”
兩人回到驛館,趙盼兒將她所見所聞告訴顧千帆,準備去趟華亭縣救回宋引章。
“這件事太過蹊蹺。”顧千帆來回踱步,皺眉道:“即便你所認識的那個宋引章就是摺子裡說的宋十娘,可這份摺子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清楚了前因後果的孫三娘點頭道,“對啊,按照那個嬤嬤的說法,又是有人在酒樓茶館說書,又是有人編成摺子傳遍滿城,斷不可能是周舍自己做的吧?”
“你們說的這些疑點我都有想過......要是有人故意敗壞周舍名聲倒是好事,但要是周舍真如摺子那般對待引章......”趙盼兒想起摺子裡面看到的內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抬眸看向窗外,趙盼兒眼裡閃過一抹心疼與擔憂:“也不知引章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