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屏一邊說一邊哭,說到最後甚至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推開長凳噗通跪在地上,苦聲道:“周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哪怕只是把這些託人告訴趙娘子也行,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姓周的人渣住哪?”

一個冰冷到毫無波動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周寂轉頭一看,笑道:“不躲我了?”

“我本來就沒躲你。”司藤白了周寂一眼,扶起銀屏,優雅的側坐在長凳上,清冷平淡的神色透露出一絲少有的寒意,“告訴我,那個渣滓現在哪裡?”

周寂曾在司藤的回憶裡看到過她童年遭遇。

如同銀屏描述那般....像是牲畜一樣,被鐵鏈拴住,整日連打帶罵,只能雙手接著屋頂漏下的雨水維繫生機。

那段夢魘一般的經歷折磨了司藤許久許久,磨成了她的堅毅不屈,她的自信頑強。

苦難和折磨,碾碎在齒間細細玩味,卻不會化作眼淚。膝蓋不軟,頭顱很硬,永遠不狼狽,穿最破爛的衣服,也不忘儀態端方,即便被打落谷底,也會對著鏡子,細細描眉。

“城...城北靜安巷周府。”

銀屏被司藤不容置疑的氣場所攝,縮了縮肩膀,弱弱說道。

另一邊。

城北,周府。

蓬頭垢面的宋引章手腳被綁,一根五尺多長的繩索繫著脖頸,就這麼光天化日拴在後院的草坪上。

昨晚周舍被人追債,再次找她要錢,宋引章拿不出錢又是一頓毒打。

宋引章再三解釋自己的錢都是由趙盼兒保管,這麼多年,宋引章自己都不曾拿到過一分一毫。

前幾日被周舍奪走的兩貫錢還是她讓銀屏變賣首飾才換來的,如今她是真的沒錢了。

周舍心中更是氣惱,甚至連她用來威脅自盡的簪子都奪了過去。

沙啞無力的呻吟從宋引章乾裂的嘴唇傳來,像是發癔症一樣,宋引章從昏迷著突然驚醒,

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讓她悶哼一聲,腦袋再次摔到地上。

兩天滴米未進,宋引章無神的目光看到草地上的一隻破碗,雖然只剩碗底的一點清水,但還是讓她舔舐雙唇,本能的湊上前去。

由於雙手雙腳都被綁住,宋引章一身是傷,就連起身都是難事。

宋引章強忍著痛楚在草萍艱難蠕動,好不容易挪動到碗邊,脖頸上的繩索猛然掙緊。

只能看著還差半尺距離的破碗,希望黯淡為絕望。

她好悔...悔恨自己不該不聽趙盼兒的話,瞞著趙盼兒與周舍私奔。

悔恨自己沒有看清周舍的真正面目,被他花言巧語矇騙,引來這般災禍。

第一次被周舍打了五十殺威棒,她幻想著有人能救她。

第二次被周舍拿鞭子抽打八十撻,她幻想有人救她。

第三次、第四次.....

絕望的現實一次次打破她的幻想。

這裡是華亭,不是錢塘。

她的生死皆在周舍一念,說不定哪天就要被他沉屍塘底,又有誰能救她?

突然,一隻潔白纖細的玉手從旁邊伸來,輕輕撫向她的脖頸,緊繃的脖圈砰然鬆開,宋引章來不及細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倒,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側頭迎接將要到來的磕碰。

司藤扶起宋引章,目光看向綁在她手腳的繩索,只聽啪啪~兩聲輕響,繩索脫扣。

宋引章的手腳因為血脈不通麻木,甚至都沒有感覺。

剛出鍋的雲吞麵香氣撲鼻,喚回了宋引章遲鈍、放空的意識,恍過神來的她緩緩眼睛,看著面前還在冒著熱氣的雲吞麵不由吞了口口水。

“銀屏在外面把風,引章姑娘別怕,我們就是來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