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

就在韓貂寺一招打傷魏叔陽,用紅絲將他甩飛出去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極度的危險湧上心頭,韓貂寺縱身翻轉,雙袖伸展出來的細密紅絲被一道急射而來的三寸流光節節崩斷。

韓貂寺一退再退,耷下的披風和兜帽掩蓋了他的身形容貌,可那份從骨子透出的陰戾殺氣仍讓眾人感到脊背生寒。

太快了。

這個黑衣人出手太快了。

徐鳳年一邊猜測著對方身份, 一邊上前看向魏叔陽手臂上的傷口,關切道:“魏爺爺,你傷勢如何?”

“都是些皮外傷,不妨事的。”魏叔陽嘴上說著沒事,實則眉頭緊鎖,臉色有些蒼白。

韓貂寺的三千紅絲便是連木馬牛同源的‘伏將紅甲’都能從大宗師葉紅亭身上生生剝離,魏叔陽修為不過金剛境, 猝不及防被紅絲剮蹭,原本滲出鮮血的三道傷口轉眼皮肉開裂,露出森森白骨。

“舒羞,保護魏爺爺。”徐鳳年面沉如水,視線轉向仍未露出面目的韓貂寺。

韓貂寺雙手藏於袖中,剛一站定就掃了眼散落一地的紅絲斷線,抬眸瞳孔猛然收縮,一柄長約三寸的古樸小劍懸於身前,遙遙指向眉心。

似挑釁,更是威脅。

鄧太阿!

韓貂寺利爪一伸,帶著血腥味的殺氣如有實質般擴散開來,猶如千鈞重壓壓向徐鳳年。

舒羞和寧峨眉擋在徐鳳年身前苦苦支撐,只見數不盡的紅絲再次從對方身後浮現,張牙舞爪猶如鬼魅怪物一般。

三千紅絲既然已經暴露,今日便不能空手而歸了。

就在韓貂寺準備再次出手之際, 那個陌生的聲音再次傳來。

“青梅、竹馬、春水、朝露、桃花,起!”

嗡~

劍鳴響起,又有五道飛劍破空而來, 六劍直接將他的氣機封鎖,分別指向左右四方, 眉心、丹田。

韓貂寺邁步前探的身子緩緩站直,真氣調整聲帶,沙啞道:“桃花飛劍,天人兵解。堂堂桃花劍神,居然連對付陸地神仙境的招式都拿出來了,未免也太看得起在下了吧。”

“桃花劍神,鄧太阿。”

徐鳳年眼前一亮,聽到清脆的鈴鐺聲從遠處傳來,轉身一看,一位手持桃花枝,牽著小毛驢的中年男子從海濱的一處木橋走來。

雖不知道對方為何要救自己,但若不是剛剛那一柄‘玄甲’飛劍,他們這些人怕是很難擋下紫衣人的突然襲擊。

“多謝前輩一劍之恩。”徐鳳年朝鄧太阿微微躬身,頷首道,“這份恩情徐鳳年記著,將來必會報答。”

“不是你報恩,是我報恩。”鄧太阿頷首回禮道, “徐鳳年,你娘是我遠方的表姐...”

這尼瑪也能攀上關係?

躲在暗處的趙楷一口老血悶在胸口, 血壓直接拉滿,忍不住爆起粗口。

他自己出身卑微,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染病去世,鬱鬱而終。

即便大師父將他接進宮裡全心培養,但在整個離陽皇室,他的身份註定了會被其他皇子公主霸凌、孤立。

相較之下,徐鳳年雖然母親很早亡故,但姐弟和睦、兄友弟恭。

好不容易周寂李淳罡不在身邊,竟然還和桃花劍神鄧太阿扯上了關係。

“這胎投的...是真好!”趙楷氣急反笑,說到後半句忍不住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當年我在吳家劍冢練劍之時,你娘對我有一飯之恩,有救命之恩,有授業之恩,這恩情太大怎能不還?”鄧太阿輕嘆一聲,惋惜道:“只可惜,你娘當年孤身入皇城時,我人在東海之外,待我歸來一切都晚了,你娘那一戰落下病根最終殞命,回想起來,我愧疚至今。”

“你孃的恩情,剛剛出手算是還了一半。”

鄧太阿伸出桃枝從斜掛在毛驢背上的長匣上劃過,原本釘在韓貂寺四周的六柄飛劍嗖~的一下重歸劍匣,鄧太阿微笑道:“這十二柄飛劍追隨鄧某一生,今日便贈與世子,其中蘊含飛劍殺人之術,算是將剩下的一半恩情報完,從此你我互不相欠....”

“等等前輩...”徐鳳年見鄧太阿一邊說話一邊打算把劍匣送過來,連忙打斷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這些飛劍相伴前輩這麼多年,送給我實屬明珠暗投....再加上,飛劍殺人之術我已從別處學到....我這又是刀又是劍的,實在有些不方便啊。”

徐鳳年手裡提著琉璃劍,腰上挎著春雷繡冬長短雙刀,兩隻手都拿不過來,再來十二柄他都可以去擺地攤了。

聽出徐鳳年的言外之意,鄧太阿眉頭微皺,沒想到徐鳳年要用自己母親的恩情來給他提條件,心裡泛起一絲不喜,連帶著目光也變得疏離淡漠起來。“你待如何?”

徐鳳年想到剛在海上李淳罡和王仙芝說過的話,試探著觀察鄧太阿表情,看到他眉頭微皺,斟酌著用詞道,“如果前輩想要報恩的話,晚輩還有件事想要拜託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