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周寂白了徐鳳年一眼,開起玩笑道:“我才沒那麼傻,殺了他就等於捅了離陽朝的馬蜂窩,到時離陽皇室必然會遷怒徐家,徐家有難你再求我幫忙,我再幫你殺了離陽王室,忙到最後屍橫遍野,對我有什麼好處?”

“你這話就有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徐鳳年擺了擺手,心裡鬆了口氣。

倘若周寂真的殺了靖安王,就意味著北椋要與離陽徹底開戰。

徐鳳年把周寂當做朋友,不想在這份關係中夾雜什麼利益的成分。

更何況,周寂一直以來幫他太多,要是為了他連靖安王都給殺了......

那這朋友當的就有點...古道熱腸了。

周寂發現徐鳳年眼神古怪,沿著他視線望去,抬頭看向了徐鳳年,眉頭微皺, 驚得徐鳳年下意識的倒退半步,雙手背在了身後。

莫名其妙。

周寂懶得理會這個憨貨,環視四周,目光落在了遠處爆發的火光上面。

身影一晃消失原地,徐鳳年意識到魏爺爺和舒羞他們還在蘆葦叢中對付剩餘兩具伏將紅甲,連忙招呼眾人跟了上去。

趙楷在看到王明寅身死、周寂迴歸就動了撤退的念頭,驅使剩餘四具符甲脫離戰場,卻發現火甲的退路被呂錢塘死死擋下。

這個修煉赤霞劍訣的瘋子簡直就像不要命一般,絲毫不在意氣血燃燒對身體的損害,即便拼盡全力也無法傷及火甲,也不曾放棄。

“這就是條瘋狗!”趙楷氣急敗壞,當即命令火甲不計後果,擊殺此人。

當週寂來到窪地時,蘆葦叢裡,滿目瘡痍。

燒焦的蘆葦冒著黑煙,瀰漫著難聞的焦臭,一個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男子正死死抱住符甲,發出痛苦萬分的嘶吼。

符甲表面火光四起,燒得通體發紅。

一時間,不知道是呂錢塘鎖住了符甲人,還是符甲人鎖住了呂錢塘。

所能看到的,只有呂錢塘的皮肉發出縷縷白煙,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呲呲~聲響。

周寂眉頭微皺,瞧出呂錢塘已經油盡燈枯,倘若再次爆發氣血,必將經脈盡斷,力竭而亡。

周寂一步邁出,身影化作流光飛逝,伸手抓向符甲人的頭顱,掌心法力吞吐,連金剛境的魏叔陽都無法攻破的盔甲砰~的一聲崩裂開來。

伏將紅甲的全部力量都源於甲冑內側的真氣紋路,頭盔崩碎,迴圈傳輸的真氣自然為之中斷。

紊亂的真氣化作更加狂暴的火焰從碎裂的頭盔部分爆發,周寂一把將呂錢塘揪起,扔到趕來的徐鳳年那邊。

同時神識籠絡四周元氣,朝火甲擠壓而來。

眾人眼裡,看似周寂站在那裡沒有絲毫動作,其實由念力化成的樊籠已經將火甲籠罩。

周寂以目為劍,甲冑砰然粉碎。

轉身看向目瞪口呆的徐鳳年他們,朝昏迷過去的呂錢塘示意道:“他怎麼樣?”

“啊...哦...”魏叔陽緩過神,拱手道:“有勞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氣血透支過度,昏過去罷了。”

徐鳳年那邊同樣放下心來,神色複雜的看了眼呂錢塘一眼,嘆息道:“以他現在的狀況再跟我們走下去很可能性命不保,等到傷勢穩定就把他送回北椋吧。”

魏叔陽拱手行禮,領命稱是。

回到蘆葦蕩外圍空地,寧峨眉正與其他鳳字營將士搬運同伴遺體。

此一戰,鳳字營傷亡慘重,一百精銳隨徐鳳年離開北椋,如今所剩不到半數。

徐鳳年面色沉重的看著一排排將士遺體,在寧峨眉面前慷慨陳詞。

周寂從姜泥那邊聽完蘆葦蕩刺殺的全過程,再聽到徐鳳年的慷慨陳詞,眉頭微皺,搖了搖頭,轉身朝蘆葦叢中走去。

也許,自己真的不擅長所謂‘權謀’吧?

他理解徐鳳年藉機振奮士氣,收服寧峨眉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