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之前想讓曹長卿帶走姜泥,是擔心徐驍行事無所不用其極, 可能會把她當成棋子利用。

如今聽到蜀地紛亂, 曹長卿帶走姜泥是想借助她楚國公主的身份,來幫助大楚復國,不由面色沉重,上前阻攔道:“不行!我不放人!”

曹長卿沉聲道:“我沒問你。”

“她是我的!!”徐鳳年把姜泥護在身後, 語氣堅定道。

姜泥如今心緒已亂,聽到徐鳳年宣誓主權,下意識的反駁道:“誰是你的!”

徐鳳年微微側頭,眼睛卻仍舊死死盯著曹長卿,凶神惡煞道:“老周!幹他!!”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從徐鳳年後腦瓜響起。

徐鳳年向前一個踉蹌這才站穩,捂著腦袋嘶嘶~吸著冷氣,苦著臉道,“搞他啊,你打我幹嘛?”

“要走要留應該由姜泥自己決定,正主還沒說話,你怎麼就給人決定上了?”周寂橫了徐鳳年一眼,沒好氣道。

姜泥額間蒙上一層細密汗珠,像是做出了某種選擇,邁開腳步的從徐鳳年身旁繞過,徐鳳年剛想伸出爾康手,伸到一半停下,緩緩放了下來。

曹長卿還以為姜泥打算跟他離開,臉上的表情頓時舒緩。

經過剛剛交手,他明確感覺到自己無法接下李劍神的那道‘大河劍意’,更何況除了李淳罡之外,徐鳳年身邊還有一個疑似天人境界的周寂,如果真要開打,能否全身而退都是難事,更何況要帶連姜泥一併帶走了。

“棋詔叔叔,我能不跟你走嗎?”

曹長卿舒緩的表情微微一愣,看著姜泥眼神的躲閃和愧疚,張了張口,語重心長道:“公主殿下,你留在徐鳳年的身旁,就只能是一個侍女,這樣的身份他會娶你嗎?”

姜泥露出一絲尷尬表情,聲音提高几分,連忙否認道:“我沒說要嫁他。”

徐鳳年同樣有些尷尬,但不管怎麼說,聽到姜泥不願離開,在他心裡終究是有些暗喜的。

“如此說來,曹青衣覺得姜泥要以怎樣的身份,徐鳳年才能娶她呢?”

周寂搖了搖頭,沒有給曹長卿反駁的機會,繼續說道,“楚國與北椋有著滅國之仇,你借她楚國公主之名將她推上王位,一旦西楚復國,他們才是真的斷絕希望。”

剛剛還是劍拔弩張的對峙,轉眼就變成談婚論嫁了???

徐鳳年欲言又止,下意識的看了眼姜泥,姜泥眼裡閃過一絲迷茫與掙扎,紛雜的思緒全因楚國而生,又因楚國而糾纏不止。

曹長卿深深的看了周寂一眼,並沒有在徐鳳年和姜泥的婚嫁上面深究,轉而打起感情牌,告訴姜泥楚國遺民在蜀地的悽苦與艱辛,懇切道:“殿下,您是西楚人最後的希望,殿下忍心看楚人就此沉淪嗎?”

先以楚國遺民動之以情,再以姜泥身上流淌的楚國王室血脈所要承擔的責任,曉之以理,最後以一句‘王族無權逃避’徹底動搖了姜泥的心神。

姜泥轉頭看向魚幼薇,看著她黯淡下來的目光,哀苦難過的表情,輕聲道,“你想過回家嗎?”

“做夢都想。”魚幼薇被曹長卿的言語觸動,想到自身經歷,感同身受道,“楚國亡了,我們這些人就像浮萍斷了根系,從此無依無靠,再也尋不到歸處,也尋不到去處。”

“若是能與楚人重聚,家鄉也就不遠了。”魚幼薇喃喃低語,復又抬起頭來,四目相對,眼裡迷茫散去,化作柔軟且堅定的某種力量,“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姜泥紅著眼眶,聲音帶著哭腔,“不重要?”

“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不欠我們,因為你不僅僅是公主殿下,你還是我的朋友。”魚幼薇露出淡淡微笑,笑中帶淚,目露柔光。

周寂在旁看得幽幽長嘆,以這個小丫頭的善良與倔強,面對魚幼薇這般煽情,肯定會勉強自己,可這樣的自我感動真是她所想要的嗎?

周寂並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