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報喜不報憂的徐脂虎,徐鳳年心裡更相信周寂的判斷。

此時的他早已不是那個不懂武功,只知道用那些膚淺幼稚的‘權謀算計’獲取自信的北椋世子了。

周寂一路借姜泥之口傳他的並不全是攻伐殺戮的招式,更多的還是些各種繁雜且實用的真氣技巧。

徐鳳年起身走到徐脂虎身旁,不容置否的抓向她的皓腕。

徐脂虎不明所以,但看到徐鳳年屈指搭脈,下意識的想要縮手,卻也沒能躲過。

“鳳年什麼時候開始學醫了?”

徐脂虎看著徐鳳年逐漸凝重的表情,再次縮手,原本的打趣變為溫柔的笑容,無奈道:“真不礙事的,已經找大夫看過了,再好的大夫也說了,說是氣血兩虧,再加上受了風寒所以身子虛,治不好的。”

徐鳳年分出一縷大黃庭煉化出來的瓊華真氣探入徐脂虎經絡,發現實際情況遠比她說的還要糟糕。

拿開手指,徐鳳年憂心忡忡道:“姐,你還是跟我回北椋吧?”

“這事兒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必須留下,幫你守住世襲罔替。”徐脂虎搖了搖頭,笑道:“這樣吧,等你正式接手北椋,再接姐回家。”

徐鳳年欲言又止,知道自己這個姐姐看似外表柔弱,但只要認定一件事情就會堅持到底,只得抿緊嘴唇,眼中閃過一絲難掩的心疼。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輝在天邊燃盡,寒意伴隨夜幕悄然襲來。

離開小院的路上,徐鳳年上前兩步擋在周寂跟前,哀痛道:“老周,你既然能看出我姐身子有恙,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她?”

“心病還須心藥醫,你姐這是思慮過重導致心力交瘁,只要還留在盧家為你世襲罔替一事耗費心神,此病便無藥可醫。”周寂搖了搖頭,苦笑道。

外傷易愈,心病難醫。

徐脂虎的鬱結不解,他總不能此次留在盧家每日用真氣給她溫養身體。

一路當徐鳳年他爹已經夠麻煩了,周寂可不想再給自己找個‘女兒’了。

唔...雖然他是挺想要個女兒的。

不管了,等找到可以帶人穿越的方法,說什麼也要和司藤生一個。

..............

徐鳳年並不清楚周寂這會兒在胡思亂想什麼。

他從小被徐脂虎帶大,對這個大姐最是敬重,聽到周寂所說,心裡愈發憂慮,在廊間踱步道,“等車隊趕到陽城匯合,我就算綁也要把大姐綁出盧家!徐驍現在京城為我保住世襲罔替,大姐也在勸我要和盧家起一場爭執,令離陽皇室安心,那我就遂了他們的意!”

周寂看著徐鳳年宛如賭氣一般的話語,啞然失笑道:“你爹可還京城為你奔波呢,你就打算這麼背刺他呀?”

“那你說什麼怎麼辦?”徐鳳年砰~的一聲拍在廊間的柱子上。

倘若大姐只是身子骨弱,不小心感染了風寒,那他雖然擔憂不捨,但還是會在徐脂虎的勸說下‘顧全大局’,可如今發現徐脂虎本源透支,如風中殘燭快要燃盡生命,他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大局?

周寂輕嘆一聲,突然想起了武當山上那個同樣倔強的小道士。

將夜三百年不知是真是夢,但他在武當山的時候從那位名叫洪洗象的道士身上察覺到過一絲似曾相識的氣息。

有些像是快要覺醒昊天意識的桑桑,卻又有所差別。

周寂露出一絲遲疑之色,“我倒是想起一個人,有他在,或許會有什麼辦法。”

“你是說洪洗象?”根本無需周寂提醒,徐鳳年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頹然道,“他曾說過,不成為天下第一就絕不下山。”

周寂意味深長道:“如實相告即可,說不定他真成天下第一了呢?”

徐鳳年思忖片刻,答應下來。

次日一早,因為徐鳳年和周寂離隊而晝夜兼程的北椋車隊提前趕到陽城。

經歷徐鳳年馬踏中門一事,胖管家哪敢刁難,恭恭敬敬的將眾人請進府中,帶去見了徐鳳年。

徐鳳年這會兒正在給洪洗象寫信,看到管家身後的一行人面露喜色,疊好手中信箋,走向寧峨眉道,“寧將軍我正等你呢,勞煩你親自去趟武當山,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一個名叫洪洗象的年輕道士。”

寧峨眉一聽傻眼了。

這一路上,他來回折返北椋,這會兒剛一匯合,又被派回去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