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一回生二回熟,上山時徐鳳年還在手腳撲騰得大呼小叫,下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適應這種仙人乘風的新奇體驗。

為避免嚇到眾人,周寂沒有直接帶徐鳳年飛進院裡,而是落在道觀後方的一處涼亭,將他放下。

徐鳳年踉蹌幾步站穩,臉色蒼白,卻又有些意猶未盡的抬頭望了眼天空,羨慕道:“也不知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飛在天上,朝遊北海暮蒼梧。”

周寂回身看了眼燈火隱約的道觀,笑道:“我認識一個名叫雲天河的野人,福緣深厚,資質過人,初學瓊華心法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可以御劍飛行了,至於你嘛.....煉化王重樓的大黃庭真氣,再修煉個三五年就可以了。”

徐鳳年嘴角一抽,頓時被打擊到了,快步追上週寂,腳步不停,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掠向道觀,周寂啞然失笑,向前邁出一步,驟然消失原地,徐鳳年回頭掃了一眼,沒有發現周寂身影,還以為被自己甩在了身後,結果一進院子就聽到了青鳥的說話聲。

“世子。”青鳥看到徐鳳年歸來,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

徐鳳年輕輕頷首,詢問她為何還沒休息, 進到屋裡才發現不止是她, 就連姜泥那個小丫頭都在等他回來。

魏叔陽還好,白天騎在馬背上都能睡著,所以並沒有太困,倒是姜泥坐在篝火旁杵著繡冬一下一下打盹, 滑落的髮絲垂在篝火上來回擺動, 險些就要被灼燎到。

徐鳳年朝魏叔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恙, 蹲在姜泥的身旁託著下巴看她打盹的身影, 啞然失笑,小聲道:“頭髮燒著了。”

聽到說話聲, 姜泥重心失衡猛然驚醒, 眼看髮梢真要掉進火裡,徐鳳年趕忙把她扶住,打趣道:“等我都等出口水來啦?”

姜泥連忙抹了把嘴角,將繡冬塞回他手中, 起身逃到了旁邊睡下的魚幼薇身旁。

周寂看著兩人打情罵俏搖頭不語, 找到一處屋頂破損的空地, 將司藤沐浴在清冷的月輝下修煉, 自己則坐在旁邊, 望著隨風搖曳的嫩芽怔怔出神。

昨天臨時決定潛入青城山, 直到後半夜方才返回, 徐鳳年沒來及解釋就已經天亮, 青陽派和北椋的關係太過隱秘, 在沒有見到小雀兒確認之前,徐鳳年只和周寂、魏叔陽說過此事。

車隊出發, 行至青城山下,正如昨晚安排那樣, 徐鳳年像極了那種出身豪閥卻莽撞無知的愣頭青,當著先皇御筆‘公侯下馬’的石碑前出言不遜, 馬踏青陽。

惹得守山女冠布出神綃劍陣,十幾位女道士三兩一組, 疊成人形羅漢, 幾招便將血氣爆發的呂錢塘逼退。

赤霞劍訣燃燒血氣,用的越多傷的越深,徐鳳年不想讓他殞命於此,所以便命令舒羞上前幫忙破陣。

舒羞雖有不滿卻也只好聽命, 奈何兩人合力才將其中幾位女道士的佩劍打落,而剩下的道士卻也同樣棄下佩劍, 退至女冠的身旁。

舒羞看著插在地上的十幾柄劍, 心裡突然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打群架來不要命的呂錢塘同樣面露慎重之色,赤霞劍橫於身前,做出防守之勢。

想要瞞過離陽皇室,衝突就必須足夠真實。

周寂和魏叔陽知道這是徐鳳年和吳靈素的計劃,舒羞呂錢塘以及守山女冠她們卻是一無所知。

劍鳴連片,傳來陣陣嗡鳴。

一眾道士雙手結印, 插在兩人四周的十幾柄劍浮空而起, 宛如飛劍一般遙遙指向舒羞呂錢塘兩人,以及兩人身後的徐鳳年他們。

徐鳳年抬頭看了眼站在山門石階上的女冠, 目光掃過漫天飛劍,表情略顯凝重。

“剛剛那是玉綃劍陣,現在才是真正的神綃劍陣。”魏叔陽眉頭微皺, 上前兩步解釋道。

舒羞和呂錢塘沒有得到徐鳳年的命令,進退不得。

雙方就這樣在山門外對峙,氣氛也變得異常凝重。

姜泥掀起車簾,露出一絲擔憂之色,看了眼翹起二郎腿,用筆桿撓頭的李淳罡,皺眉道:“你不出手?”

“那小子不出手,老夫為什麼要出手?”李淳罡搖晃著二郎腿,不屑的撇了撇嘴。

姜泥朝後面那輛馬車望了一眼,看到周寂那邊久久沒有動靜,抿緊雙唇坐回了原位。

李淳罡視線瞥了眼姜泥,放下筆桿, 露出笑容道:“不過,要是你拜我為師, 我也是可以幫幫徐小子的。”

姜泥癟著嘴, 賭氣的瞪了李淳罡一眼, “不出手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