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裡外,西陵桃山。

劍氣如大河洶湧,捲起滿山桃花,朝一襲黑衣雙目泛灰的隆慶湧去。

葉紅魚融入大河之中,好似一尾靈動的紅魚,在巨浪中若隱若現,令人無法捉摸。

自從回到西陵以來,她就察覺到掌教召回隆慶,不斷的蠶食裁決殿勢力,如今竟還想將裁決騎兵剝離出去,無疑觸動了她的底線。

隆慶灰白的眼瞳佈滿陰霾,面對糅合了瓊華仙法的大河劍意,心底無比沉重。

當初同為洞玄巔峰,葉紅魚傲視年輕一代強者,即便是他也在葉紅魚手下過不了三招。

破而後立,本以為學會灰眼功法,吞噬了半截聖人的一身修為,便能以知命中期的境界壓過葉紅魚,如今真的交手,卻讓他升起自信再次受挫。

身影一退再退,卻始終無法擺脫劍意湍流的氣機封鎖,腳步猛然一頓,隆慶雙手一合,結作玄奧法印,由吞噬半截聖人得來的靈力掀起的一道屏障,在大河劍意的沖刷下,寸寸迸裂。

隆慶張口噴出鮮血,眼看從大河之上躍出水面的那尾紅魚,雙目灰暗,斑駁的血絲湧入眼眶,咧開滿是血水的嘴巴,露出猙獰的笑容。

灰眼功法雖是天書上面記載的功法,歸屬昊天道門,但比魔宗功法還要邪門。

葉紅魚面露不屑,輕蔑的目光更是將隆慶刺痛。

隆慶雙手猛然一張,一道道灰色的絲線從他體內翻湧而出,穿透大河劍意捕捉水中的紅魚,葉紅魚步入知命前就已經萬法皆通,即便從周寂和柳白那裡學到了瓊華心法和大河劍意,但對昊天神輝的修煉一直沒有拉下。

足尖踩住一道灰線,葉紅魚翻身躍起,指尖從劍身劃過,散發著森然劍氣的誅仙仿劍忽然燃燒起來。

不是真正的燃燒,而是無數光與熱,隨著誅仙仿劍揮灑的劍氣像流水一般淌過落下。

融入大河之中。

一時間焚江煮海,大河劍意也開始燃燒起來。

無數的光與熱,向四周散發,滿地花瓣、草坪,瞬間變得焦黃一片,然後化為黑灰。

這些猶如魔道吞噬他人修為血氣的灰色絲線,在如此純粹的昊天神輝下沒有一絲反抗餘地的跟著燃燒起來。

隆慶只覺千頭萬緒的念力嗡~的一下整個炸裂,眼前猛然一黑,咬破舌尖方才勉強恢復一些意識。

程立雪聽到遠處桃林爆發出的巨大聲響,轉頭看了一眼,眉頭微皺,朝高臺之上隱藏在面具之中的掌教沉聲道,“掌教大人,隆慶皇子已經快不行了。”

面具遮蓋了熊初墨的一整張臉,只有那雙深邃淡漠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莫名波動。

西陵的規矩,只有實力才能洗刷自己犯下的罪責,如果隆慶能和葉紅魚打成平手,即便弱上一些也足以坐穩西陵聖使之位。

可如今兩人交手,他卻是節節敗退,甚至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熊初墨自己也知道,其原因並非隆慶太弱,而是葉紅魚進步的太快了。

連知守觀都不曾收錄的道門功法,還有柳白為報復西陵設計柳亦青而送去葉紅魚的大河劍意。

熊初墨很清楚,葉紅魚就是柳白用來試探自己的棋子,而隆慶也正是他用來試探葉紅魚的棋子。

確認了葉紅魚如今修為,熊初墨心中越發忌憚。

因為十年前發生在知守觀的那件事,他戴了十年面具,從不敢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面貌。

一旦讓葉紅魚知道他就是當年那人,那麼他所面臨的將會是觀主的責難,以及葉紅魚和她兄長葉蘇的報復。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從昊天殞落的那天開始,作為掌教的他就已經有了感應,陳某被夫子掛在天上照明夜空的事也一直是個秘密被他埋在心底。

現在的他,更擔心葉紅魚實力的恐怖。

少了最為忌憚的陳某,決不能再讓葉紅魚這樣成長下去了。

熊初墨眼中閃過一絲冰冷殺意,身影一晃,踏著昊天神輝從座前飛出,猶如一道白色的光帶劃過天際,隔斷了葉紅魚翻江倒海的殺氣,將這一尾靈動的紅魚從大河劍意中打落出來。

“葉紅魚!你是想造反不成!”

葉紅魚出劍時心中忽有所感,感覺到一股洶湧澎湃的昊天神輝從掌教神殿湧來,一劍盪開餘輝,神色清冷高傲,看向擋在了身前的掌教。

“隆慶假傳神諭,修煉吃人功法,本座身為堂堂裁決司神官,正在行裁決之事,何來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