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掀起門簾從馬車走出,呼嘯而來的疾風驟雨停滯身前數尺,被一層淡藍色的透明屏障隔斷,御車的萩穗見周寂出來,正要行禮,卻見自家山主也從車廂走出,朝她遞來一條毛毯。

“此地距離長安還有數十里,天氣過於惡劣,不如轉道雁鳴湖休息吧?”周寂看向莫山山,笑道,“反正距離婚期還有十天的時間,等到天晴以後再做打算。”

莫山山轉眸望向雁鳴湖的方向,陰雲密佈,只能看到茫茫黑暗中亮起的一枚紅點,可就是這枚閃爍的火光,讓莫山山悄然想起了另一個女子。

一個猶如這枚無法被黑暗吞噬的紅光,凜然孤傲,鮮紅如火的女子。

“那就聽公子的吧~”莫山山點了點頭,掃了眼周寂腰間一直佩戴的誅仙仿劍,收回了目光。

朝萩穗以及芍畫她們交代了一聲,車隊調整方向沿另一邊的雁鳴湖走去。

雁鳴湖距離此地並不算遠,墨池苑此行二十餘人,走了近一個時辰方才趕到。

臨到雁鳴湖畔,周寂下意識的露出一抹微笑,看向黑暗中逐漸顯露輪廓的水榭樓閣,感到一陣莫名放鬆。

樓閣之上,葉紅魚看著停靠在水榭長廊的一隊車馬,緩緩的關上了房門。

“這個東西搬到那邊。”

“哎,對,放到那邊廂房。”

眾人忙碌中,暴雨減緩,狂風中漸漸夾雜片片雪花,絲絲涼意透過領口沁入肌膚,周寂似有所感,轉頭看向了長廊一側的樓梯。

一襲紅衣,好似照亮整片黑暗。

安置東西的墨池苑弟子紛紛停了下來,看著這位鮮衣如火,清麗如水,平靜如遠山的女子從走廊經過。

“道痴姑娘~”莫山山看到葉紅魚,並沒有感到驚訝,朝她欠身一禮。

葉紅魚頷首回禮,轉眸看向周寂。

“你沒去寧缺那裡幫忙嗎?”周寂微笑道。

葉紅魚搖了搖頭,“早上的時候去過了,舊書樓那個女教習說天色有變,午後將有暴雨,便暫停佈置,等兩日雨停之後,再繼續準備。”

周寂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指想要彈她額頭,抬起的手不知為何放了下來,語氣中帶著幾分嗔怪道,“她好歹也是寧缺的三師姐,你怎麼總是喜歡針對她?”

葉紅魚黑白分明,平靜如水的眼中漾起一道微不可見的漣漪波動,沉默片刻,撇頭道,“不知為何,我總感覺她對我有所敵意。”

“......”周寂張了張口,突然想到了什麼,苦笑道,“罷了,那就先這樣吧。”

說罷看了眼身旁的莫山山,兩人悄然對視,隨即分開。

周寂看向葉紅魚,向她解釋了一下自己帶莫山主以及墨池苑弟子過來水榭的原因。

“水榭本來就是你的住處,我也只是暫住於此,你本不必和我解釋。”葉紅魚搖了搖頭,從周寂身旁錯身離去。

狂風雖已衰弱,但點亮在長廊兩側的燈臺依舊搖搖欲墜,周寂看著葉紅魚獨自一人朝長廊盡頭的方向走去,影影綽綽間,即將消失在長廊轉角。

原本只有兩人同住的水榭一下子多出這麼多人,往日空空蕩蕩的亭臺樓閣終於變得熱鬧起來。

周寂雖然不太喜歡鬧騰,但也是要看人的。

作為一個顏控、胸控、腿控、手控、足控.....,看著這些模樣清秀正值青春的墨池苑女弟子,就算稍微鬧騰那麼一點點,他還是很樂意接受的。

給眾人安排好各自住處,天空已經完全陷入黑暗,狂風驟雨化作漫天雪花洋洋灑灑的飄落,這等雨雪交加的天氣,再好不過一鍋熱騰騰的暖湯驅寒。

經歷途中暴雨,墨池苑的弟子們又困又累,吃過晚飯沒多久就各自回去休息,周寂去莫山山那裡坐了一會兒,便離開房間,腳步一頓,朝三層閣樓走去。

閣樓之上,一個一襲紅衣的女子盤坐在亭臺當中,立柱四周,長幔隨風飛舞,唯有她一人不動如山,似與這夜色,這風雪融為一體,恍惚間,氣息縹緲。

不愧是道痴。

兩月未見,竟以將境界推至知命中期,較之十年前被周寂一劍廢去下面的西陵掌教都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