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先生。”

行至石道旁邊的一片長廊,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書院的人都知道,有一名南晉年輕強者向寧缺發起了決斗的請求,而且對方待在書院側門外的長廊裡,整整等了半年的時間。

寧缺從後山趕來時其實就已看到了對方的存在,只是柳亦青的挑戰對他來說還不如桑桑的一根頭髮絲重要。

如今被人叫住,寧缺方才正眼看向對方。

作為劍聖柳白的親弟弟,這個叫做柳亦青的劍客雖然氣息凌厲,猶如利劍出鞘,但卻少了一分收放自如的從容,有的只是磨鍊半年風雨所剩的鋒利。

傷己傷人。

周寂搖了搖頭,對於寧缺和柳亦青的菜雞互啄並不感興趣,看向同樣神色淡然,好似漠不關心的餘簾笑道,“我先回去了,若是夫子為寧缺桑桑定下婚期,記得叫唐小棠來雁鳴湖告訴我。”

劍光與刀光的交錯從長廊四周晃過狹長亮光,餘簾原本對這種無趣的交手也沒有什麼興趣,不過身邊畢竟還有一個桑桑在,卻還是停下腳步,朝周寂微微頷首,露出淺淺笑意。

砰~

一道黑影從長廊倒飛而出,跌落周寂身前,周寂看著單膝跪地擋在路中的寧缺,歪頭道,“不是吧?這就頂不住了?”

寧缺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漬,惡狠狠的盯著廊中柳亦青,撇嘴道,“頂不住也要頂!”

周寂拍了拍寧缺的肩膀,笑道:“加油!我還等著喝你和桑桑的喜酒呢?”

身影交錯,周寂伸手從虛空掏出一副手工打磨的墨鏡,緊接著身後昊天神輝從寧缺的刀尖轟然亮起,恢弘如大日,刺眼奪目,光耀山門。

遠處的西陵車隊頓時停下,葉紅魚眉頭微皺,露出驚疑之色,“昊天神輝?寧缺不是傳聞中的冥王之子嗎?他怎麼會用西陵神術?怎麼能用西陵神術?”

車簾拂動,一個身影出現在車廂當中,周寂摘下墨鏡塞回四方陣臺,看向驚疑不定的葉紅魚道,“這可不是昊天神輝,是經過淨化過的浩然氣。”

隨著周寂對縮地成寸的神通越發熟練,和他同住半年的葉紅魚早就習慣了這傢伙的‘神出鬼沒’,往旁邊挪了挪身位,讓周寂坐上身邊的軟塌,葉紅魚嗅到火鍋的香料,以及這份香味掩蓋下的淡淡幽香。

這樣的幽香葉紅魚不止一次聞到過,神色恍然道,“這半年來你時常跑去書院找舊書樓的那位女教習.....”

什麼叫‘舊書樓裡的那個女教習’?你這稱呼和‘那女的’有什麼區別?

周寂理解葉紅魚的性格高傲,唯有面對夫子、大先生這些突破六境的高手才會保持尊重,不過聽到葉紅魚這麼稱呼餘簾,他還是會覺得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周寂嗔怪的瞪了葉紅魚一眼,當著她的面曲起手指緩緩朝她額前伸去,葉紅魚再也無法繃住神色的冷峻孤傲,忍不住朝後面仰了仰身子,立馬改口道:“找她就是為了研究如何淨化浩然氣?”

啪~

一聲輕響被馬車行駛的聲音淹沒,周寂彈的很輕,所以並沒有什麼痛感,葉紅魚手背擋住額頭,不滿瞥了周寂一眼,腹誹他為何如此庇護那個女教習。

“你之前的顧慮確實很有道理。寧缺入魔的訊息已經被月輪國的曲妮和西陵的‘前任’裁決神官四處傳播,再加上之前有關冥王之子的傳聞,使得他和唐國都很被動。”

周寂不理會葉紅魚眼中的憤憤,坐回身子笑道,“讓桑桑成為光明之女,繼任光明大神官確實可以幫他緩解矛盾,但如果讓他施展出最純正的昊天神輝,不也能洗脫汙名了嗎?”

葉紅魚表情恢復平靜,眼底卻閃過一絲失落,“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和她提起設計好的,連我也一起瞞住了?”

周寂搖頭道,“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也不知道能否將浩然氣淨化成昊天神輝的模樣,至於這件事,其實是夫子設計的,我和夫子並未露面,只能透過餘簾和書院其他幾位先生指點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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