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後山只有一個懷裡揣著只大黑傘的小侍女正站在另一個頭戴高冠的男子身旁,對即將上山的寧毅少爺翹首以待。

至於夫子.....早在這個小侍女毫不費力的穿過他層層設計,爬上山頂之前,就感覺到心神不寧,好似危險臨近,於是便叫上大弟子李慢慢,兩人消失原地,再次前往荒野‘遊歷’去了。

二層樓的考核說起來異常簡單,只需穿過濃霧爬上山頂拿到李慢慢另一半水瓢的人就算透過。

山雖高險,但對於這些年輕的修行者們來說,不可能是真正的障礙,這種考核看上去真的很像很多人最開始想的那般兒戲,但事實上書院二層樓開啟,夫子選擇親傳弟子的考核不可能是兒戲,所以山路不可能好走。

無盡的威壓好似在他們身體上壓下無比沉重的巨石,每走一步都顯得那般痛苦和吃力,像是在與整今天地抗爭那般,越發艱難。

葉紅魚早已能到知命境界,但在面對夫子所設的關卡時仍舊無法抵禦天地大勢,只不過這些痛苦和艱辛對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她所登上的大司座之位亦不是請客吃飯買來的。

隨著霧氣越發濃密,山頂仍未可見,登山之人卻也只剩她與隆慶、寧缺三人。

迷霧中,往日種種眼前浮現,葉紅魚好似回到了當年般弱小與無助,只是這次沒有了那柄古樸劍光的相助,面前那個黑衣人滿眼盡是*邪的暴虐,彷彿就要繼續那晚被人打斷的暴行。

手邊,只有彎折扭曲的燭臺尖刺,葉紅魚狠狠扎向自己肩頭,鮮血四濺,痛入骨髓。

便是這一瞬間的劇痛喚回她的清醒,抬腳邁出下一層石階,自己已經出現在西陵神殿,只有修煉...再修煉,才能在這個黑暗到令人生怖的地方活下去。

這裡是最後一道關卡,每一步便是一年,葉紅魚在這裡好像重新經歷了一遍自己的人生,但在幻境的人生裡,卻是那晚沒有獲救的另一種可能。

葉紅魚低頭看去,手邊燭臺早已不見,可她仍能感覺到自己手中像是持握著一件東西,一件讓她格外安心,卻又迫切想要找到的東西。

最後一層臺階邁過,濃霧驟然一清,遠處山林似乎還有淡淡的薄霧,但那些薄霧都只是山泉瀑布自然生成,並無其他玄妙。

看了眼手上的劍,所有記憶湧回腦海,葉紅魚抿緊雙唇,記起了她此行上山的目的。

找劍、亦是找人!

回頭看去,隆慶皇子早已不見了蹤影,山道上只剩寧缺一個人的身影,雖然艱難,但卻在步步向前。

正待她打算摘下水瓢的時候,一道頂天立地的凌冽劍氣從旁邊傳來,葉紅魚眼前驀然一亮,轉身看到一隻高高的發冠,以及一柄‘方直大’的鐵劍,眼中的精光頓時黯淡下去,恢復了平日的清冷。

“葉姑娘既非前來拜師,水瓢自然不用取下。”

葉紅魚從對方的高冠和鐵劍上認出對方身份,拱手道,“有勞二先生了。”

君陌微微頷首,目光掃了眼從遠處跑來的小胖子,高傲的神色終於軟化幾分。“十二師弟,你且帶這位葉姑娘去後山見過老師吧。”

“葉紅魚!”陳皮皮心裡咯噔一下,神色複雜的叫出葉紅魚的名字,然後反應過來,湊近君陌小聲說道,“二師兄,老師和大師兄不見了。”

眼看考核結束,老師不見了?

君陌聽完一愣,不禁有些傻眼。

以往夫子出遊之前總是會和幾位弟子交代一番,然後再從容離去,很少像今天這樣悄無聲息的離去,連聲叮囑都沒有。

抱著大黑傘的桑桑雖然聽到了兩人的竊竊私語,但並沒有太過在意,此時的她注意力全放在了快要登上山頂的寧缺身上。

什麼夫子不夫子的,她只求少爺可以平安。

另一邊的葉紅魚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態了。

得知夫子如今不在山上,亦不知何時才會返回,心境還未完全平復的葉紅魚眼神愈發黯淡,握緊手中劍鞘,低語喃喃,聲音只剩苦澀:

“尋找十年,歷經周折...如今,又要無功而返了嗎?”

葉紅魚心有不甘的亮出手中長劍,詢問君陌可曾見過使用此劍之人,可惜在十年前,君陌和餘簾都在院外沒有親眼目睹誅仙鋒芒,而陳皮皮並非劍修,又已年代久遠,僅僅只是看著眼熟,卻也不敢發表個人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