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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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夕陽西下。

田不易和蘇茹走進膳廳,只見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看起來精美無比,令人食指大動。

“今天是什麼日子呀?居然弄了這麼多菜?”蘇茹和田不易來到桌邊,看著不做聲的眾人,心底泛出一絲疑惑,目光掃過六位弟子面前的碗筷,卻見在最下首的一側,六弟子杜必書的身旁,多出了第七副碗筷。

田不易同樣注意到了多出的這副碗筷,捋了捋鬍鬚,看向蘇茹道,“是靈兒從龍首峰迴來了嗎?”

蘇茹錯愕的搖了搖頭,詫異道,“她不曾和我說過呀?”

“不是的,師父,師孃.....”杜必書猛然起身,板凳在地面拉出刺耳聲響,頓時引來了蘇茹與田不易的目光。

“其實.....”應對上田不易嚴厲的目光,杜必書腳下一軟,下意思的縮了縮肩膀,嚇得不敢再說下去。

看到他這幅模樣,宋大仁見狀與其他幾位弟子一同站起身來,朝田不易與蘇茹深施一禮。

“你們這是怎麼了?”蘇茹和田不易對視一眼,隱約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師父...師孃...”

膳廳外,一個熟悉的身影緩步走來,屈膝跪下。

看到跪在門外的張小凡,田不易露出一絲無比複雜的神色,他終於明白了老六幾十年都沒長進的廚藝為何會突然間弄出這麼多道菜餚,也明白了座下的六位弟子為何會起身向他躬身行禮。

這一禮,是認錯,亦是求情。

認錯是幫他們的小師弟認錯,求情是幫他們的小師弟求情。

握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田不易微閉雙目,輕聲長嘆。

鬼王宗第五護法闖入青雲門中,作為正道與魔教之間的立場,他本應當場把對方拿下,甚至誅殺!

可畢竟是十年的養育,當初草廟村慘遭屠戮之事錯綜複雜,張小凡從頭到尾都只是受害者,田不易嫉惡如仇卻又是非分明,經過這麼久,在他心底早就原諒了這個最小,也是最可憐的弟子。

“小凡...是你嗎?小凡....”身旁的蘇茹就不像田不易這般冷靜了,看著繞開長桌朝張小凡走去,有些溼潤的眼眶裡噙滿了疼惜的淚光。

“師孃,是小凡,是小凡...”張小凡哽咽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回想到往日師父師孃對自己的照顧,他心中只剩感激與愧疚,田不易和蘇茹待他視如己出,而在他心底,其實也早就將兩人當做了自己的父母。

田不易眉頭微皺,訓斥道,“食不言寢不語,哭哭啼啼像什麼話?還不快坐下吃飯!”

“對對對,吃飯,小凡快起來吧,有什麼話等吃完飯再說。”蘇茹抹著眼淚將張小凡扶起來,杜必書拉了張小凡好幾下,他才反應過來,連連應了聲‘是’,然後落座在杜必書身旁,他當年所坐的那一個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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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萬里之遙的狐岐山上,萬人往和鬼先生並肩而立,抬頭望著倒懸虛空的青銅古鼎。

伏龍鼎的正下方,半年前還翻滾不已的血池如今乾涸見底,池中夔牛,黃鳥,饕餮,玄蛇盡皆不見,好似隨池中的鮮血一樣,被倒扣的古鼎收入其中。

因為不停地吸收著四獸身上近乎無窮無盡的靈力,伏龍鼎原本古樸深澀的模樣,也已經開始緩緩改變,一眼望去,黑色的煞氣與腥紅的血氣覆蓋其中,鼎身銘文上的四獸圖紋忽明忽暗猶如活物般不斷掙扎,彷彿還能聽到陣陣嘶鳴哀吼在空曠昏暗的山洞久久迴盪。

四獸正中,象徵著伏龍鼎本身的那個巨鼎銘文,也在緩緩扭曲變形,線條勾勒成畫,隨著四獸圖紋徹底暗淡,一副雙目緊閉的神像浮現在巨鼎當中。

表情越發猙獰,神像越發鮮活,雙目緊閉的他彷彿正貪婪地吸取著力量,隨時都要活過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