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風寒。

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行走在這兩國交界的荒原上,不遠處的灌木林星星點點的綠光在徘徊,在閃爍。

陰雲將至,月色也籠罩在迷霧之中,灰白灰白的罩在這個人身上,孤寂且蒼涼。

徘徊四周的幽光一路跟隨了好久,似乎也感覺到了某種危險,最終還是窸窸窣窣的散去,伴隨一聲悠久吟嘯響起,轉向遠方。

周寂仿若未聞的向前走著,直到看到不遠處的一壟淺溝,這才停下腳步。

靜靜地蹲在淺溝下方的小水窪前,淡漠的看向那倒映在水坑裡的倒影。

伸出了食指輕輕的在那水面上一點,原本平靜如鏡面的水面頓起一圈圈波紋。波紋盪漾中,因為內力透支而枯槁的面頰頓時模糊扭曲,只有那雙冷冽如冰霜的眼眸,深深的凝視著水窪底部的一處蹄印。

起身繼續前行,手中的槍栓也隨之拉開。

........

咔嚓!

還有些水分的樹枝在篝火裡發出清脆響聲。

燕小乙懷裡抱著長弓,倚在火堆旁閉目養神。

北方的夜很冷,凜冽的寒風颳骨噬髓,冷得可以讓一個人的行動變得遲緩,也可以讓人的反應變得遲鈍。

可他不敢有絲毫鬆懈,將僅剩的兩位手下遣散後,他就一直躲在這片荒原裡,如同一個耐心的獵人,遠遠的吊在獵物身後,靜待第二次機會。

深夜的荒原一片死寂,只有遠處的狼吟依稀傳來,讓他緩緩睜眼。

燕小乙聽不懂狼語,也不知道這樣的吟嘯代表什麼,但遠超常人的第六感在不斷提醒,似乎有一種極其恐怖的存在已經盯上了自己。

危險!

很危險!

燕小乙一掌掀翻篝火,同時貓著腰觀察四周,只可惜灰暗的月光下,荒野昏暗一片,眉心突然傳來的刺痛感讓他心神一震,下意識的翻身躲閃。

轟~

電光火石間。

樹幹斷裂,碎屑紛飛。

燕小乙駭然的看著身邊突然炸裂兩段的樹幹,毛骨悚然。

是箭矢?

是床弩?

還是天神發怒?

不敢多想,也無暇多想。

燕小乙伸手扯過韁繩翻身上馬,整個人貼在馬背上朝樹幹斷裂的反方向疾馳而去。

身為九品箭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無論是箭矢和床弩都有一定的射程,哪怕對方能用一種他不知道方法隱藏箭矢,但射程這一概念,卻是不管怎樣都無法繞開的。

轟~!

又是一聲巨響。

燕小乙身側的草地炸開一處坑穴,突如其來的巨響和掀起的泥土草皮讓馬匹徹底受驚,不用他驅使,一時跑得更快了。

兩百步了,已經跑出叢林兩百步了。

燕小乙默默計算著射程,以他自己的能力,最多保證三百步內威力不減,如果超出三百步,雖然能保證射中對手,但箭矢攜帶的力道卻是會極速的衰退。

他不知道躲在暗處的箭手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實力究竟幾何,現今情況下只能先以自己的標準估算。

三百步!四百步!五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