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周寂怔怔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沒有,很好吃。”

“好久沒有吃到這麼好吃的糕點了。”

也許是為了證明自己並非‘料理白痴’,蘇檀兒當晚特意做了一桌美食為自己的糕點挽尊,周寂對此也不好解釋。

總不能說你做的糕點在難吃這一點上和另一個人有異曲同工之妙吧?

晚飯的閒聊間,蘇檀兒突然提到北方近來有變,靖國與梁國開戰數月,有傳言說梁國大敗,已經被靖國攻陷大半。

周寂不明白蘇檀兒為何會對北方戰事感興趣,待她說完才明白,她感興趣的不是兩國之戰,而是今年歲佈會將如何。

來到江寧已有數月,周寂瞭解武朝近百年來國力積弱。

先後兩次向梁國求和,簽訂的條約都是為人所詬病的,早年檀淵之盟喪權辱國,幾乎劃斷了武朝收回燕雲六洲的意志和可能。

再到六年前黑水之盟,需要被繳納的歲幣幾乎被提高了近一倍有餘,更是在眾多武國人士心上狠狠地劃了一刀。

單就歲布這一點,每年三十萬匹絹的布帛絕不是一個小數目,若不是化整為零,任何一家布商都不可能吃下去。

而即便化整為零,朝廷方面給出的仍舊是一個個的大數。

以蘇家的底蘊在這方面還是稍嫌不夠的,當然,如果只是承接其中的一小部分,就足以掛上皇商的名頭,受益無窮。

眼下二房雖因孫二虎之事人贓並獲,在宗族裡面丟了極大的面子,卻也並不代表蘇檀兒可以安然接過蘇家掌印。

在她看來,倘若能未雨綢繆,提前拿下歲布生意,必定可以獲得宗族認可,遠不是開一兩家新店可以比擬的。

周寂雖然對這個世界還沒有產生過多的認同,但聽到蘇檀兒的話終究有些心中不適。

他理解蘇檀兒作為商人,想要逐利的打算。

也明白這其實也是武朝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他明白、理解,但絕不認同。

為此,兩人還起了一些爭執。

蘇檀兒苦笑道:“我自出生開始,歲幣就年年都在給了。有些東西,說起來不光彩,但看起來就想是沒完沒了的事情,我當然也希望我們能打贏梁國,廢除歲幣,可是我們就是沒有贏過啊,六十多年前的檀淵之盟,七年前的黑水之盟,如今又多了個靖國,打起來會怎麼樣呢?兩虎相爭同歸於盡,那當然好了,可真會這樣嗎?”

“所以你就選擇了認命?”周寂聽得出蘇檀兒語氣中的失落和頹然,眼前的蘇檀兒就是無數武國人的縮影,很多人並非不愛國,而是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

周寂在司藤世界待了一年,臨走前剛好趕上《覺醒年代》的開播,如今的武國看似不及那個無法提及的年代黑暗,但所面臨的處境甚至比那個年代還要危險。

畢竟此間沒有思想開化,有的只是‘習慣’和‘順從’。

他雖沒有敢叫天地換新顏的願景,但如今身在武國,下意識的也就站在了武國的立場上。

“我只是個小小布商,干預不了國家大事,歲布生意我不做自然會有別人搶著去做。”蘇檀兒面露苦澀,嘆息道,“不認命又能怎樣呢?”

是啊。

不認命又能如何?

這還是周寂第一次和蘇檀兒談論起這麼深沉的話題,以往聊到的東西都是些尋常小事,鄰里日常。

如今北方戰事未定,談論這些的確為時尚早,周寂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在交談的結尾,輕輕的問了句,“繳納歲布與否,且看朝廷如何決斷吧。”

轉眼已近中秋,這四五個月的時間裡,周寂每日修行雷法,進度倒也還算可以,藉著四方陣圖的便利,他可以從中吸納上古戰場的殘留靈氣,哪怕只是洩露出來的一絲絲,就足以讓他煉化數月,更是能抵過再次修行的數年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