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吧!”烏啟豪披散著頭髮,充血的雙目死死的盯向周寂,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還想怎樣!”

能怎樣?斬草除根唄。

周寂面色如常,心中卻是動起了殺意,一道輻射真氣從手掌透入烏啟豪體內,淡淡的說道,“跪也跪了,那就滾吧。”

烏啟豪還以為周寂在顧及烏家權勢,所以不敢真把他怎樣,於是憤然起身,掙脫周寂的鉗制,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擠出,聽到身後傳來的鬨笑,突然感覺鼻尖瘙癢,低頭看來,卻也不知什麼時候,衣襟和袖口上,已經沾滿了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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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繼續。

經過剛剛這一出,所有人對周寂觀感有了明顯差異。

武朝雖然以武立國,但傳至景翰早已是重文輕武,尤其是在文風最是盛行的江南。

周寂這種能文能武的更是少見,雖不知他才學修養,但從他席間的談吐和氣質就足以看出絕非粗俗莽撞之人。

兩拜之後,只剩最後一拜。

回想到剛剛蘇檀兒擋在身前的維護之舉,周寂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蘇檀兒雖不知周寂在笑什麼,卻也能從他眼眸中映出來身影瞧得出,這一次的笑,好像不再是為別人。

夫妻對拜,蘇檀兒回到了新房,而周寂卻在席間被賓客圍了個水洩不通。

他向來酒量不好,平日裡也就只能喝些度數較低的果釀,面對這一波又一波的賓客只得一邊飲酒一邊用法力煉化酒精。

可即便如此,等到天色深沉,酒宴散去的時候,也已經有些頭腦發昏,醉眼朦朧了。

打發走吵嚷著要鬧洞房的小孩們,吵鬧了一整天的蘇家突然間變得安靜下來,靜謐的有些讓人不適。

以周寂的聽力,自然能聽出房間裡傳出的書頁翻動,以及算珠撥弄的聲音,不由搖頭輕嘆,推開了房門。

這還是他第一次進入蘇檀兒的閨房。

房間一側,蘇檀兒此時正穿著新服核算賬目,聽到門扉輕響,不由得心中一緊,遠沒有表現出的那麼冷靜淡然。

周寂透過珠簾看到蘇檀兒的細微動作,心中好笑,掀開珠簾,笑道:“還不睡啊?”

蘇檀兒聽出了周寂語氣中的調笑,故作鎮靜道,“明日布行開業,還有些事要處理。”

周寂對做生意的過程並不感興趣,他只對生意人有多少錢感興趣。

聽罷點了點頭,故意道,“那我就先休息了。”

說著就要轉身走向床榻,蘇檀兒這才放下手中的賬簿,急聲道:“等一下。”

周寂畢竟不欠蘇家什麼,也沒有把柄握在蘇檀兒手裡,當初雖然腦子一熱答應了與他成親,可真當拜堂以後,蘇檀兒竟還有些不知所措。

猶豫了一下,蘇檀兒從賬簿下面抽出一張文書,輕咳一聲,遞給了周寂。

周寂接過文書,其中內容與那日在安泰寺所說相仿。

只有最後一句,明顯是剛才匆匆補上的,這會兒連墨跡都還沒來及乾透,周寂看完不禁挑眉道,“以後我就只能睡耳房?”

說罷,沒等蘇檀兒回答,便提筆簽下了自己的姓名,遞還給了蘇檀兒。

蘇檀兒驚訝於周寂居然沒有當場發作。

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子,她就明白對方看似隨和的外表下,有著這個世間所有人都不曾有的高傲,這份傲然好似天神俯視眾生,又像成人擺弄螻蟻,這種傲骨深藏的人竟然沒有因為這種折辱而生氣?

在蘇檀兒詫異的目光下,周寂摘下了頭上的冠帽,晃悠悠的朝蘇檀兒的床榻走去。

然後繞過床頭,輕輕的敲了敲垂布後的牆壁,然後一拳打穿了它。

沒錯,就是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