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三天,我在辦公室看書,多革青進來了。

“是不是得請我喝酒?”多革青問。

“結果?”我知道他說的是惡來的事情。

“兩條腿打斷了,扔進了外河,能活著,命大,但是兩個腿肯定是廢了。”多革青說。

“那官刀呢?”

“天爺手裡,別想了。”多革青說。

“我不想那東西。”

多革青出去,我走到窗戶那兒。

這是惡來自己找的,我也沒有辦法,這是他傷害我親人,傷害我愛的人的結果。

葉秋晨給我打電話,我沒接,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嗎?

晚上下班,我和多革青去貝勒樓,他把顧瘸子叫過來,看來是有事要說。

喝酒,多革青說:“老顧,你一直在做科,這個我知道,帶上我一個,我也要為我兒子賺點錢,我也這麼老了,時間也不多了,再剩下的時候,就是公園裡的老頭了。”

這多革青說得可憐。

顧瘸子說:“幫我拎包吧!”

這有點侮辱了。

“好。”多革青竟然應答了。

後來我才知道,拎包並不是實際上的拎包,也不是侮辱的意思,是在做科收尾的一種工作,這個很不容易的。

那天,多革青喝多了,我送他回家,他摟著我的脖子,一路唱《探清水河》,那個悲呀!

桃葉兒尖上尖柳葉兒就遮滿了天

在其位的這個明啊公細聽我來言吶

此事哎出在了京西藍靛廠啊

藍靛廠火器營兒有一個宋老三

姑娘叫大蓮俊俏好容顏

此鮮花無人採琵琶斷絃無人彈吶

……

這是悲傷自己的年紀,如悲秋一樣,堅持著自己不從樹上葉下來的最後一片葉子。

我也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回家,文知希在。

進小客廳,喝茶。

“你這段時間天天在忙什麼?“文知希問。

“自己的事兒,瞎忙。”我說。

“自己注意點,我聽說惡來的事情了。”

“我擺平了,放心。”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