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劉德為幹了一杯,他竟然捂著臉哭起來。

我去你大爺的,嚇我一哆嗦,這老死頭子要玩什麼心眼?不是要把我賣了吧?

劉德為哭了一會兒說:“六子,我拿你當兒子,一直想,有一個給送終的人,我現在看著風光,娶了你師孃,我要的是這個面兒,我心裡明白,到時候,給我送終的人,就是你了,我生不下一個崽兒了,我好好的教你,你想學畫,我也教你……“

這老小子性情突然轉變,讓我摸不著頭腦。

他突然問我:“你看出來那玉是怎麼回事沒有?“

這跳躍得也太大了,我說:“假的。“

問得突然,我沒反應過來,就搭了話,他竟然大笑起來,我一個高兒跳到一邊,瞪著,看著他,我怕這貨突然使黑招兒。

趙德才吃驚的看著我,半天說:“我沒教你,你小子還真的沒少偷學,這你都能看得出來?”

我心裡想,你大爺的,我原來就是在典當行乾的,這個再看不出來,我當什麼絕賣部的部長呀!

別提這事,一想起來,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他讓我坐下,說:“你很奇怪,假的我還花了那麼多大洋買來了,是不是傻?”

我沒敢搖頭,也沒有敢點頭,這老小子大概打我習慣了,那手才快呢!

劉德為說:“不然,這叫拱活,我知道是假的,我也買,這就給沈老爺面兒,這東西根本不是什麼收的,是他家的,有客人在,他這個落破戶,就是在一個面子,缺錢,但是東西不缺,這正是當口,下面的活兒死盯,跑不了就弄一個大活兒出來。”

我有點發懵,拱活兒?厲害了,捨得本錢。

劉德為說:“拱活不能亂拱,有地界的,這一片是我們的,沈大宅門是定了活兒的,當然,在這個地界的也不只我們一家,也有可能有其它的人盯著沈大宅門,但凡在這地界上的,可以搶活兒。”

可見,這打鼓兒也不是好乾的,這小子打了三十年鼓兒,這怎麼過來的呢?

這劉德為開始教我活兒了。

每天,串衚衕,走街,打鼓兒。

他不停的在教我,晚上,就教我畫畫兒。

自然,這老小子懂一點畫畫,更懂的是鑑定,眼力,我這個不專業,但是這老小子是真有道行。

他說給我請畫家來,教我,要等機會。

這串衚衕走街的流子,能請來畫家?那不過也是三流的貨色,或者說是不入流的,胡弄我一翻罷了。

打鼓兒,除了下雨,每天都要出去。

這活兒並不好乾,沒有點本事,真是收不到活兒。

打鼓兒這活,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劉德為這大活扎的,那不是開張吃三年,三十年開一張,一張吃三十年。

這不是撞大運,這都是積累而來的,什麼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

這劉德為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說給我找一個畫畫兒的老師,沒有想到,真的找到了。

這個人正是趙之謙。

我當時腦瓜子“嗡嗡”的,我上世就栽在了趙之謙的畫兒上。

這劉德為和趙之謙怎麼認識的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就是趙之謙是奉新知縣,進京來辦事,辦什麼事不知道。

那劉德為就把趙之謙帶到了家裡,兩個人喝酒聊天,我站在一邊伺候著。

最初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兩個人的關係,看來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