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沒有。

伊萊不是冷冰冰的決斷機器,他有一半的基因來自於冰冷殘暴的子爵,亦有一半的血脈來自溫柔堅強的母親。

人性是他猶豫的根本,生命亦是他遲疑的原因。

有些時候,冷靜下來思考可以助你找到最合適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可更多時候,腦子還沒有轉過來,心靈亦在猶豫,可身體卻率先採取了行動。

無關利弊、無關理性、無關思考。在移去了一個人所有的思想枷鎖和思想武裝後,他所採取的行動這就是一個人內心最深處的本能。

伊萊沒有紮下手中的螺絲刀,他動了起來,儘管不算快,但是他用盡全部的力氣奔跑著,衝向那個已經倒地的女孩。

白色的骨爪已經襲向女孩,伊萊衝了過去,奔跑的他從一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全力揮下。

“砰”厚重的書本從側面擊歪了襲向伽拉蒂婭的骨爪,一擊以成,伊萊借勢提手,又是對著剛剛爬上窗戶的亞利桑拍過去。

一本全力揮動的厚重書籍,其衝擊力不亞於一塊磚頭。自己全力揮出的書本伊萊甚至自己都沒抓住,而那隻僅剩的亞利桑體積並不大,在書本的打擊下,亞利桑連同書本一起被打出了窗臺,落入了子爵府的花壇中。

沙沙...窗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也在同時,伊萊聽到了有人開門的聲音。

有人醒了麼?這麼說來...相比接下來原本昏厥的所有人都會依次恢復意識吧。

伊萊不甘的回頭看向依舊神志不清子爵,後者此刻雖然依舊沒有恢復,但伊萊明白,殺死子爵並且全身而退的機會,已經在剛才悄然而去。

他剛才沒有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現在,他必須撤離。

儘管不甘,但伊萊清楚,如果這時被人發現是怎麼樣的結局。

他是恨子爵,但是他絕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換子爵的賤命;那個男人死不足惜,但是他,他還有應盡之事,和子爵以命抵命,絕對是不能做的事!

伊萊背起伽拉蒂婭,他要先回到自己房間,無論是伽拉蒂婭還是自己在這裡被別人發現都不會有什麼好事。伊萊託著女孩的一隻胳膊將她扶起,這時伊萊才感覺到伽拉蒂婭的身體是多麼輕盈,這個原本如怪物般強大的女孩此刻卻如此脆弱,肩膀的觸感細嫩溫滑,這份觸感絕不是怪物該有的。她的面板白皙到有些病理,就像是從沒見過那明媚的陽光一樣。那與眾不同的神力褪去後的留下的卻是一個凡人的軀體。她微微蹙著眉毛,閉上的雙眼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憐愛感。

現在的伽拉蒂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只是一名普通的,疲倦了的女孩。她脆弱,會心跳,會用腳走路,也在和普通人一樣呼吸著同一種空氣...但是即便是這樣,伊萊也能感覺到,這個女孩身上依舊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就像是那夜夜笙歌的籠中夜鶯,從未停止過歌唱的它也許有最極為美妙的歌喉,但是卻不飛翔。

伊萊沒有繼續想,因為他的體力沒有給他繼續思考的空...扶著女孩的伊萊開始感覺手臂有點吃力,但是伊萊咬住了牙,硬是扶住了女孩,並一步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窗外陽光奪目且灼熱。光芒很刺眼,即便那些生於隱晦之地的溼潮之物,想必也會在這樣的日光下全部蒸發融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