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正好,輕輕拂過紀紹棠的臉和手,如果風也有意識的話,或許它也曾撫摸過誰,也曾親吻過誰,也曾牽著誰的手。

闊別B市一年,一年的時間B市卻和一年前稍微不一樣了。十年沒重新整理的監獄大門的油漆重新整理了,泛著層層銀白色的光。

探監室的那片玻璃好像也換了,現在看起來乾淨明亮。

還有一直在這條路上的365快車也換成了天然氣車。

這一帶近郊,監獄周圍一直沒住人,今年卻在離監獄不遠的一塊地上有一頓在建中的大樓,鋼筋混凝土的結構,很多鋼管還能看得到。工地上有一臺塔吊正吊著一斛水泥調轉方向,朝著最高層去。

紀紹棠看著這棟樓,也不知道是不是準備將城區擴充套件了,以後這周圍都會有一些建築,否則的話只有這一頓樓實在是有些突兀。

就好像,荊棘叢生裡有一片平整的土地,或者寬闊大道上有一塊沼澤,總之怎麼看怎麼突兀,怎麼看怎麼奇葩。也許存在即合理,它在那裡沒有什麼不妥,可人們就不喜歡看到。

她收回目光,沿著365快曾經駛過的馬路一步步朝著市區走去。

走著走著,她看到一個電線杆上貼了一個小廣告紙,上面寫著:XX區有新鮮牛羊奶,即買即送,奶味香醇。

她又想起了那隻和她一起待了不到三週的小哈,一年前匆匆離開的時候,她託人把它寄養在馬場裡。這還是賀顏深的主意呢。

她想,或許她可以去看看,她的小哈長成什麼樣了,甚至它還在不在。

說走就走。

她站在馬場的外圍,看著她的小哈——那隻純黑色的羊,它比小時候長大了三倍不止,它就在那兒走,身邊是幾隻紅色的馬。它走的昂首挺胸,姿勢像足了一匹馬。或許和馬大哥呆的久了,小東西真以為自己是隻馬了。

這有些諷刺。

紀紹棠已經沒有再把它帶回去的想法了,羊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說不定它喜歡這兒,她帶回去人家還不樂意呢。補交了欠下的飼養費,紀紹棠用四位數的餘額又給它交了一個月的飼養費,有些肉疼。

工作人員熱情的跟她介紹那邊馬廄裡的幾隻純白色的馬,看起來就很高階。

“紀小姐,您的小羊也是很受歡迎的,有位客人每次來都點名要看它呢。還有好多客人都是因為小哈慕名而來的,聽說我們馬場裡養了只羊,多覺得新奇的不行。紀小姐,您想騎馬嗎?你看,那隻,純白色的,性格特別溫順,也好駕馭,紀小姐要試試的話,我可以把它給您牽出來。”侍應生小妹是個圓臉的妹妹,眼睛大,嘴巴小,看起來很可愛,說話也甜。

紀紹棠友善的笑了笑:“我不怎麼會騎馬,就不浪費你們的時間了。”

小妹笑:“這怎麼叫浪費時間呢。紀小姐,您要騎的話,是可以打折的,只要您一直將您的羊寄養在這邊,我們一直為您服務。”

紀紹棠還是拒絕,她不喜歡嘗試不確定的東西。“我還有事要忙呢,改日我再過來,閒的話我可以試試。”她當然知道這是一種賺錢手段,對方可能是出於愧疚。因為她的小哈給馬場創造了收益,他們並不會排斥它,不是嗎?甚至也因此去討好羊的主人。

小妹期期艾艾地送她離開馬場,轉身又去下一個客人那,臉上是同樣的笑,嘴巴也是同樣的甜。

他們對誰都一樣。

如果心情不好的時候,去逛街或者哪個會所轉轉也是一件解壓的事,你會發現很多人願意對你笑,願意依著你。當然,並不是所有人。

從馬場出來已經是傍晚了。附近的幾家農家樂裡散發著飯菜的香氣,吸引著過路的行人。

紀紹棠想了想錢包餘額,還是決定買點菜回家做飯吃。

超市裡,紀紹棠買了一袋掛麵看成分和日期,紀希白又打了電話過來。

“喂,你在哪兒?”

紀紹棠:“超市,怎麼了?”